“帶你去個地方。”
宋清影沒問去哪,捧著溫熱的水杯看向窗外。雪下得密了,街旁的路燈暈出毛茸茸的光,車轍碾過積雪的聲音沙沙作響,倒比剛才的爭執(zhí)聲讓人安心。
車子開出市區(qū),往城郊的方向去。大約半小時后,張聿鋮把車停在一片冰封的湖邊。湖面結著厚冰,岸邊的蘆葦叢裹著雪,像一束束蓬松的白絨花。
風穿過蘆葦,發(fā)出嗚嗚的輕響。
“下來走走?”張聿鋮解開安全帶,率先推開車門。
宋清影跟著下車,冷冽的空氣灌入領口,讓她打了個輕顫。張聿鋮從后座拿了條厚圍巾,繞在她頸間,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耳垂,帶著微涼的觸感。
“這里人少?!彼呑?,黑色大衣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我心煩的時候,常來這兒。”
宋清影跟在他身后,踩著厚厚的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結冰的湖面上,有幾個孩子在滑冰,笑聲遠遠飄過來,沖淡了剛才的戾氣。
“其實……”她踢了踢腳邊的雪塊,“剛才說我們在一起,是氣他的?!?/p>
張聿鋮停下腳步,轉頭看她,“我知道。”
宋清影愣了愣,抬頭撞進他眼里。
那雙眼總像蒙著層薄霧,此刻卻看得真切,沒有嘲諷,也沒有訝異,只有一種了然的平靜。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攏了攏圍巾:“謝謝你配合。”
“不用?!睆堩蹭呣D過身,繼續(xù)往湖邊走,“他那樣的人,就得用這種方式讓他死心。”
兩人并肩站在湖岸,誰都沒再說話。遠處的滑冰聲、風吹蘆葦?shù)穆?、腳下積雪的輕響,混在一起倒成了安寧的調子。宋清影看著冰面上嬉鬧的孩子,緊繃的肩膀慢慢松下來,剛才被韓崢攥紅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卻好像沒那么刺眼了。
“你高中時,也總一個人待著嗎?”她忽然問。
張聿鋮側頭看她:“嗯,嫌吵?!?/p>
“我還以為你那時候就很高冷?!彼吻逵靶α诵Γ肫鹚话嘀魅斡柍鈺r沉默的樣子,“沒想到是怕吵。”
“差不多?!彼旖撬坪鯎P了揚,“不過……”他頓了頓,“那時候看你一個人在操場看書,倒不覺得吵?!?/p>
宋清影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轉頭看他,卻見他已經(jīng)望向湖面,側臉的線條在月光下顯得柔和了些。
她低下頭,腳尖在雪地上畫著圈,耳尖悄悄發(fā)燙。
不知站了多久,張聿鋮忽然說:“回去吧,天太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