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已近尾聲。
兩個禁衛(wèi)面無表情地架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走向一輛等候的簡陋青篷馬車。
蘇應宗踉蹌著跟在后面,老淚縱橫,幾次伸手想去觸碰,卻又顫抖地縮回。
他佝僂著背,小心翼翼地指揮著仆役將兒子抬上馬車,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悲痛。
蘇云霓因為膝蓋傷得太重,已經(jīng)無法走路,亦被帶回宮中診治。
太醫(yī)看完她的傷腿,告知兩個月不能走動,而且以后恐無法正常行走。言下之意就是她已經(jīng)瘸了。
蘇云霓無法接受這樣的后果,她是高高在上的賢妃娘娘,怎么可以后半生是個瘸子?
她哭啞了嗓子,哭花了眼睛,把一腔憤恨都算在蘇月嬋的身上。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讓相府出這么一個禍害?
究竟怎么才能弄死她?
春狩依然在進行中,昨日逃了的白狼王,今日的獵物就顯得有點平平無奇。
蘇月嬋剛獵了一只兔子,身后傳來掌聲。
一個帶著慵懶笑意的聲音:“好一場借刀殺人,以身為餌的精彩大戲?!?/p>
她回過頭,軒轅璟正靠在一棵樹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譽王殿下何意?”蘇月嬋神色平靜。
軒轅璟輕笑一聲,邁步走近,在她面前幾步處站定,聲音壓低了,帶著心照不宣:“本王當時就在你側后方,看得清清楚楚。在蘇逸塵搭箭之時,你就注意到了,對嗎?”
“你早就看見他了!但你非但沒有示警,反而故意給了他一個‘機會’。你用自己這條命,賭他蘇逸塵必受嚴懲。賭蘇家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周圍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蘇月嬋的眼神沒有絲毫慌亂,仿佛里面藏著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譽王殿下的想象力,未免太過豐富了?!?/p>
軒轅璟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蘇婕妤,你當真是讓本王——嘆為觀止?!?/p>
“殿下若無事,臣妾告退了?!碧K月嬋不欲與他多言,轉身離開。
軒轅璟自認閱人無數(shù),宮闈朝堂的陰謀詭計也見得多了,但像蘇月嬋這樣,能對自己都如此狠絕,敢拿性命做賭注來布局,并且每一步都踩在帝王心坎上的,實屬罕見。
她將自己塑造成完美的受害者,利用了軒轅昭對她的憐惜,激起了軒轅昭的怒火和保護欲,用帝王這把最鋒利的刀,狠狠地斬向蘇家,斬向她痛恨的仇人。
這份心智,這份膽魄,這份隱忍與狠辣,簡直是為這權力旋渦量身打造的利器。
軒轅璟的心頭驟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這樣一個狠角色,若能為他所用,成為他棋盤上最鋒利的那枚棋子,該是何等助力?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他想得到蘇月嬋這把利器。
蘇月嬋在圍獵場上遇見了樓靖霄,這兩天不善騎射的她,也就徘徊在圍場外走走過場。
“宸妃娘娘?!?/p>
樓靖霄臉上難得帶著笑意:“蘇婕妤,你的傷勢可好點了?”
她昨夜就聽說了蘇逸塵要射殺蘇月嬋的事。
“托娘娘的福,傷勢好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