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敲擊金玉地面的輕響有節(jié)奏地由遠及近,最終在眾人面前停下。
姜既望面色一肅,躬身施禮道,“見過謝家主。”
論起來,其實她與謝惜自是平輩,但謝惜自還稍長她幾歲,又眼盲已久,長年不問世間俗事,因此姜既望一直都很尊重她。
謝惜自拄著拐杖緩緩頷首,雖然看不見眾人,但禮數(shù)卻很周到,“淵止王上,孟夫子,云宗主。惜自來遲了,還望不要見怪。”
她的身形非常瘦削單薄,幾乎到了要被身上的黑袍吞沒的地步,整個人像盞名貴的瓷器一般,有一種特殊的易碎感,周身的氣質(zhì)卻很好,是名門世家才能教養(yǎng)出的天然尊貴。
眼睛上蒙著一層白綢,長發(fā)烏順,露出來的下巴蒼白而又細膩,仿佛冰冷的玉石。
仗著女人眼盲看不見她,謝摯好奇地盯著她的臉看,覺得她身上長袍的式樣似乎跟祭司有些相似,連身上那種玄妙抽離的感覺也很頗為接近。
祭司是卜算師,這個謝家家主好像也是卜算師,是不是卜算師之間都有些共通之處呢?
謝家主的身后還跟著一個沉默的高挑女人,一襲黑衣勁裝,腰間手腕俱纏著白布,愈發(fā)襯托出了她的窈窕身段。
她的樣貌很好,但不知道為什么卻非常不起眼,整個人仿佛融入進了周圍的景物當中,若是稍不注意,甚至都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察覺到謝摯一直在悄悄看主人,女人含著警告意味地看了謝摯一眼。
這一眼極凌厲,簡直像被寒徹刀鋒架在了脖頸上威脅一般,謝摯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脊背上滲出一身冷汗,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啊……這個人可真兇……!看看又能怎么樣嘛……謝摯心有余悸地想。
“我聽見云宗主似乎在與孟夫子爭論些什么,便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好像可以看見一般,謝惜自精準地將面容轉(zhuǎn)向了謝摯,輕輕地摩挲著掌下的黑木拐杖,似乎在考量著什么。
她思索著開了口,“既然你們二位都想收她為徒,那為什么不一起教她呢?這雖然沒有先例可以依循,但我想,不論是云宗主還是孟夫子,都不是墨守成規(guī)的迂腐之人?!?/p>
“唔……”
這倒確實是個權(quán)宜之計……孟顏深捋著胡子閉目沉思,“謝家主說得似乎確實可行,但我怕,真要教起來就成了兩不成,嗯?——云宗主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