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年來,人族日益繁榮鼎盛,中州人的野心在遠(yuǎn)控西荒之后還不滿足,試圖征服北海,但潛淵太難渡過,因此至今中州只能依靠少數(shù)幾個傳送陣法去往北海。
北海地處高寒,在潛淵的保護下與世隔絕,是真正的一方凈土,不僅有亙古以來從未被涉足開采的海量仙金礦脈,還生活著力可拔山的遠(yuǎn)古巨人——逐日而死的夸父神祇便是出自巨人一族,他們性情單純純樸,又身有無邊巨力,是天然的勞動力。
中州人在進入日思夜想的富饒北海之后,立刻便對熱情好客的巨人們拔劍相向,將鐵環(huán)穿透每一個巨人的琵琶骨,使他們淪為開采礦脈的奴隸,日夜不休地挖掘勞作。
在沒有盡頭的苛重奴役之下,無數(shù)比磐石更加強健堅韌的北海巨人們倒下了,死在了深不見底的陰暗礦洞之中,為中州的繁榮耗盡了最后一滴血。
由于北海隔絕于世,難以溝通,巨人們反而成了集市上的稀罕貨物,中州貴人們?nèi)巳艘孕铕B(yǎng)珍稀的北海巨人為榮,連皇宮也不例外。
看著這些神情麻木的巨人們,謝摯變了顏色,咬著牙握緊了拳頭。
……在北海巨人被當(dāng)做奴隸之前,更多是由大荒人充當(dāng)中州的奴隸,被稱作西荒鬼奴,這一點,是每個大荒兒女心中的痛楚。
這種等級的宮宴上極少讓北海巨人們出場,因為中州人嫌棄他們太過粗壯,外貌不夠柔美,人皇卻在今天的賜宴上刻意讓巨人們來運送物品,其用心昭然若揭。
這是一個太過坦蕩的陽謀,偏偏謝摯只能受下去,不能在明面上表示什么——只是用幾個巨人奴隸來送東西啊,昆侖卿上為何要憤怒呢?莫不是太敏感了吧!
在座的客人們也都清楚西荒的過往和歷史,看向謝摯的目光便多了幾分不屑和嘲弄。
什么昆侖卿上,不過也只是個資格高一些的鬼奴而已。
食月犬默默睜開了雙眼,以一種護衛(wèi)的姿態(tài)站在了西荒少女的身旁,呲著雪白的尖牙冷冷地回視過對面神情各異的人們,喉嚨里發(fā)出了威懾性的低低吠叫;小皇子也毫不猶豫地挺身靠近了謝摯,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
姜契猶豫了片刻,抬眼看了一眼上方仍舊含笑自若、好似對殿中暗流涌動毫不知情的母皇,終于還是下定決心,準(zhǔn)備安撫謝摯一二,但云清池先她一步,已經(jīng)輕輕地握住了少女的手背。
“不要不開心。”宗主輕聲說。
“總有一天,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p>
身為在朝堂曾經(jīng)權(quán)傾一時的王,姜既望怎能不明白自己侄女的用意。
她心中極其失望惱怒,不明白人皇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卻不能發(fā)作,只好擔(dān)憂地望向了謝摯,看到她身旁的白衣宗主時,便是一怔——那并不是天衍宗的坐席。
……是她的錯覺嗎?
她總覺得,云清池似乎待小摯別有用心,好像在刻意接近一般。
“謝謝您……”
謝摯感激地朝宗主笑了笑,“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有點——”
有點生氣而已。
不,是很生氣。
那些北海巨人,每一個都是修為高深的強大戰(zhàn)士,身軀上明明紋著象征本族榮光的太陽圖騰,卻被累累的鞭痕覆蓋完全了。
他們在中州,一定受過很多苦,就像她曾經(jīng)的大荒同胞一樣。
“朕令巨人們負(fù)上了數(shù)個陣法環(huán),其中每一個環(huán)內(nèi)都蘊含一種極為繁復(fù)艱深的陣法,為給諸位助興,也是為了檢驗我大周天驕的才資,今日特取這些陣法環(huán),任何一位少年都可嘗試解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