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鹿刀靈。
刀靈恭敬地對她行禮,蹲下身為她撿拾書籍。
而如果刀靈在這里的話,那么也就是說——
“刈鹿,放下?!?/p>
謝惜自仍然眼睛上蒙著白綢,但卻好像看得比常人還清楚,對周圍的一切都諳熟于心似的,走路極穩(wěn)健。
母親也在這里。
歷任謝家家主身上都從不離刈鹿刀,刀靈是謝家最忠誠的朋友。
刀靈所在之處,必然也有謝家家主。
女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很平靜地:“放下,讓她自己撿。”
刀靈便尊敬地答了一聲“是”,將撿起來的書籍放在謝灼懷里,悄然退下。
“……娘?!?/p>
謝灼沒管那些書,抖著嗓子叫了一聲,眼淚便已經滾出了眼眶。
在這樣煩亂難安的時候,她很想撲進母親懷里痛哭一會,只要母親能輕輕撫摸她的后腦,安慰她師姐不會有事,她就不會如此慌亂惶然。
但她又不敢。
母親不會允許她近身的,她知道。
母親不喜歡她,一直都是。
不,不對,謝灼很快又推翻了這句話。
母親誰也不喜歡,從小到大,她從沒見母親對誰笑過。
她總是這樣,清貴冷寂,消瘦蒼白,沉默地拄著拐杖坐在觀星樓上,日夜不休地推演計算,一年到頭,謝灼甚至很難見到她幾面。
除了她的那些算籌龜甲,她誰也看不到,誰不放在心里,對周圍的一切都不管不顧,毫不在乎。
母親在物質上對她無所不應,身為謝家的獨女,謝灼要什么都能得到,可唯獨她得不到母親的愛。
即便是她小時候故意闖禍,想惹母親生氣,哪怕是一頓責罵、一頓打都好,她都開心,但謝惜自還是毫不動容,旁若無人地在她身邊經過,低聲吩咐刀靈將她帶去跪祠堂。
母親從不肯施舍給她一點點的溫暖,甚至都不肯分給她一點注意和目光。
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呢?謝灼不明白,又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個母親呢?
“怎么了?”
謝惜自對她的眼淚無動于衷,即便謝灼知道,她絕對知道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