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而已,何必言謝!”
被欣賞的弟子如此鄭重感謝,浣熊長老不禁暗中自傲,得意地翹起了小胡子,還不忘說教,“你只要少想著做你那什么良妻,老夫就寬慰至極了!”
話還沒說完,長老眼前一黑,便感覺自己被莽撞熱情的人族少女蹲下來抱在懷里擁了擁,甚至還親昵地拍了拍它的背,“我記住啦!您的教誨,我一定不忘!”
“爺爺再見,下次我來閣里給您帶糖果吃!”
謝摯放開它,抱著書卷歡快地跑出去,站在門口沖浣熊揮揮手,還甜甜地笑了笑。
“……哼。”
長老被她這一抱,連渾身的絨毛都炸起來了,身形直接膨大了一圈,顯得分外可愛滑稽。
它嘮嘮叨叨地撫平衣服,戴正眼鏡,這才背著爪子往自己的木墩上搖頭晃腦地走。
“老頭子這次收的弟子,真叫人一點都不省心……還是全都得靠老夫!”
接下來謝摯便又多了一項新任務(wù),便是學(xué)習(xí)參悟浣熊長老為她選的功法,用功起來常常日夜不休,變得比之前更加繁忙了。
“小摯?最近修行怎么樣,可有遇到什么疑難嗎?”
孟顏深笑呵呵地推門進來,看到謝摯案前的厚厚一沓書,還有推演符文的各種圖紙,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
“夫子,您來啦!”
謝摯連忙起身行禮,靦腆地道:“目前還沒有遇到什么問題……等我有不解之處了,一定會問您的!”
“好!”老人極欣慰地彎下腰,點點少女的鼻尖,“我們小摯真聰明!”
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謝摯跟孟顏深也熟悉了許多,知道了夫子的性情和習(xí)慣。
身為五州之中最德高望重的圣人,孟顏深極為淵博多才,君子的六藝,他全都會,并且是精通,在樂器上更是格外好——姜既望的琴就是他親自教的。
他的學(xué)問很好,但不喜歡賣弄,尤其討厭掉書袋,說那是“不說人話”,還很愛講俏皮話和非常冷的笑話,往往聽笑話的人沒被逗笑,他自己倒先笑得止不住,眼角的皺紋都深深地彎起來。
身為圣人,孟顏深當(dāng)然也早已脫離了凡塵,但他仍舊如凡人一般吃飯睡覺,飯食極簡單,只是些樸素的疏食菜羹,但每餐前都會莊重地行祭禮——所祭的正是太一神:沒有她,便沒有人族的今天,人族也就不能安坐用餐。
這祭禮之前原本是五州的人族所共同遵守的,但如今極少有人從舊禮,在中州更是尤其如此,周人信天而不信神,更加注重實際——神明的時代畢竟是早已遠去了,現(xiàn)在的人們只自豪于自己的偉力。
又因為太一神屬于神族,為破除對神圣種族根深蒂固的迷信和崇拜,歷代人皇都在刻意淡化她的貢獻,試圖書寫人族自己的歷史,因此太一神在人族中的地位便更加尷尬了——在大荒還能好一些,中州人根本不尊敬她。
此外,孟顏深還很愛喝酒,但從不多喝,不講究酒的名貴與否,酒品也很好;又極愛彈琴鼓瑟,也很重視教授學(xué)生們音樂,命弟子們每人都要至少學(xué)一門樂器,說這是寓禮于樂,以情化人。
謝摯選的樂器便是蕭——她于音樂上其實并不怎么懂,只是想以后牧首大人彈琴的時候她可以在旁合奏一二,或許就可以讓牧首大人不那么思念亡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