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p>
雖然祭司沒有點明,可是象翠微知道她說的是謝摯。
她看了那神色無異的白發(fā)女人一眼,“其實您是很關(guān)心小摯的……為什么不跟我一道去送送她呢?”
祭司非常怠懶,每日除了看書就是足不出戶地睡覺,像今天這樣起這么早,還特意來她的木屋里串門,別人或許不知道為什么,但她卻能猜出來幾分她的心思。
祭司倒是很淡然:“那孩子不喜歡我,我又何必特地去惹得她臨走還要不開心呢?我想,還是不去送的好?!?/p>
象翠微想起來之前許多次提起祭司時謝摯不自然的神色,“……說的也是。”
兩人靜靜地對坐了一會兒,象翠微忽然輕聲道:“您可以為小摯卜一卦么?”
“我已許久不占卜?!?/p>
祭司搖頭,“年少時,我曾以為知道幾縷未來便可占得先機,拔眾于他人;后來才知道,就算清楚未來會怎樣,仍舊還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不成,只是白白空奔忙一場罷了。因此還不如不占卜,倒還時常有些驚喜在?!?/p>
“是么……”
“翠微,你早該知道,那孩子留不住?!?/p>
白發(fā)女人抬起眼,語氣很篤定,“她本來就不屬于這里,更不是能安于隱居生活的人。”
當(dāng)年謝摯觀測符文不得,反而身受重傷,象翠微為救謝摯匆忙將她喚醒,那時謝摯只有五歲,即便每日咳血不止,仍舊懇求象翠微將她抱到外面去看日出。自那時起,她就知道這孩子的心是野的:她向往大荒之外的繽紛世界——而這,象翠微并給不了她。
“我自然知道?!毕蟠湮⒅皇强嘈?。
她忽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仰起臉來,“小摯從小就聰明——”
“她三歲就能識字,問我白象氏族之外有什么?我說有定西城,城高千仞,雄偉無邊;她又問我,那定西城之外有什么?我說有星羅十六部,生民百萬,天驕頻出;她不滿足,仍舊只是問。后來有一天她忽然不再問了,我那時以為她是定了心,原來不是——她只是將自己的愿景埋得更深了一些?!?/p>
她閉上眼睛,輕聲續(xù)道:
“想來一切皆有命數(shù)。今日果,他時因,她的離去原來竟是自那時已露端倪了,我卻仍想留她不走。這如同抓水握沙……是我太過愚鈍。”
路過神色落寞的女人時,祭司停住腳步,到底還是拍了拍象翠微的肩膀,“想開點?!?/p>
“有些人天生不屬于這荒蕪之地,你該知道。
象翠微在她眼里其實也只是一個年輕的后輩,她是看著她一路成長起來的,知道她的重情與心軟——謝摯的性子就是像了她。白發(fā)女人猶豫了一下,終于少見地軟了口氣,出言安慰道:
“世間緣分如露晞,早晚終有竟時,即便你與她是親生母女,她也總有一天要離你而去。好在她不是不念舊情之人,待她羽毛成長豐滿,定會回來找你的?!?/p>
“只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象翠微若有所失地喃喃自語。
紫云駱駝
“啊啊啊快跑快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