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落后的北海,除姜垂以外,沒有一位仙人,換而言之,在這里,他完全是立于無敵之境、不敗之地。
頃刻之間,姜垂便以大神通來到了礦洞。
“……拜見王上!”
先鋒官見到他的來臨,似乎悚然一驚,嚇了一大跳,面色都有些發(fā)白;在原地定了定神,才匆匆碎步趨前,拜下一禮。
這是一個略胖的中年人,蓄著稀疏的胡須,雖然是先鋒官,在軍隊行伍之中浸yin已久,可他身上卻不見絲毫鋒銳英武之氣,反而有股子油滑世故,比起軍士,更像個什么行賈的商人。
姜垂注意到了他的慌亂,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嗜殺乖戾,動輒即取手下性命,凡是見到他的人,無不骨寒毛豎,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哪里觸怒到他,有時太過恐懼,竟至在他面前失態(tài)。
像這個先鋒官一樣的人,他見過很多,并不在意,甚至還隱隱有些享受其中——
享受別人的恐懼與戰(zhàn)栗。
“帶路?!?/p>
姜垂懶于跟他廢話,只是揚了揚下巴。
在他眼中,這先鋒官已經(jīng)是一個將死之人,只是又一顆馬上就要被他折下的頭顱而已。
他甚至也沒有瞧周圍那些持矛的兵士,這些兵士,對他來說都是螞蟻一樣的東西,根本算不上是人。
何況,他們很快就要被他全部虐殺滅口了。
比起這團怯懦的油脂,還是馬上就能見到的謝摯,更能激起他的興趣。
年少時,他沒能通過紅山書院的考核,即便當時的人皇,他的母親出面說情,可孟顏深還是堅決地拒絕收姜垂為弟子,言稱姜垂心性偏激,自己恐怕不能承擔教養(yǎng)之責。
每個大周的皇子皇女,少年時都會進入紅山書院學習,他長姐姜既望可以入書院,被九輪圣人贊為“公正無私王者劍”,風頭一時無兩;甚至他幼妹姜停云素來頑劣叛逆,也可以拜入孟顏深門下——
可偏偏就他不能,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只他不能!姜垂對此一直懷恨在心,渴盼能找到機會報復孟顏深。
幾年前,聽說孟顏深又收了一個學生,乃是一個西荒來的蠻女,名叫謝摯,年僅十六,孟顏深對其極為愛護,悉心教導,甚至還因為當今人皇明褒實貶,要削謝摯的傲氣,特意賜封這蠻女“昆侖卿”,而對人皇頗為不滿,拒絕出席人皇踐祚五百年的大宴。
謝摯隕落后,孟顏深更是中止了運轉(zhuǎn)千年的龜息法,恢復全盛時期的仙力,執(zhí)上古神兵規(guī)矩尺,以一人之力對戰(zhàn)長生世家,入宮向人皇討要說法。
不知道人皇在宮中對老人到底說了什么,但有宮人傳言,在出宮時,孟顏深大為悲慟,咯血數(shù)升,就此回到紅山書院,稱病不出。
……真不知道,倘若讓九輪圣人知道,他當年看不上的皇子,如何將他最喜愛的小弟子折磨至死時,該是什么樣的神情。
教書育人一輩子,卻護不住自己的學生,九輪圣人的光輪會因此熄滅嗎?
姜垂習慣性地舔了舔嘴唇,感覺血液在血管中滾燙地流淌,一股興奮的戰(zhàn)栗在他渾身滾動,令他不能安定。
他相貌是姜周皇室遺傳的俊美,發(fā)極黑,膚極白,唇卻極紅,興奮起來時眼睛亮得可怕,有一種清醒的瘋狂,一身正紅王袍,在白茫茫的風雪中格外醒目,幾近病態(tài)。
先鋒官見此情態(tài),臉色更白了幾分。
他此時,真忍不住開始后悔,前幾日在那女人持刀威脅下,因為太過恐懼,一時糊涂,竟然立下大道誓言,答應(yīng)為她引姜垂前來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若是此時告知姜垂實情,姜垂會在狂怒之下將他撕成碎片的——他知道,他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