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忽然之間被拋到了海底似的,甚至有粼粼的波光從很遙遠的地方投到了人族少女的臉上和身上,謝摯驚奇地仰起臉,看著鱗片上發(fā)著銀光的細小梭魚組成的密群在自己頭頂輕快地駛過,還有一條長得像飛毯似的怪模怪樣的魚幾乎是緊擦著她的鼻尖游過去,令她驚疑不定地后退了好幾步。
火鴉小心翼翼地用翅膀梢碰了碰懸浮在它面前的一只半透明的小龍蝦,發(fā)覺自己的翅膀如同穿過無物一般,輕易地穿透了這龍蝦的身體;
而這只龍蝦卻好像完全沒有知覺似的,仍然在面前無形的海水中不斷伸鉗捕撈著什么,埋頭往嘴巴里咕嘰咕嘰地送。
“看來那個傳說是真的了……”
為了做最后的確認,火鴉輕輕地揮動翅膀,試著往上飛,竟然感到了一股無形的阻力和奇妙的失重感——好像它不是在空中無拘無束地飛行,倒是在深海之中遨游似的。
察覺到自己有往上漂去的趨勢,火鴉趕忙撲騰著翅膀向下沉,“咳咳……真可怕……”
它有一種恐怖的預感:恐怕自己再往上漂一會,將會進入一種玄妙的境地,變得同這些身體上散發(fā)著微弱磷光的魚群一樣,來到真正的遠古深海。
——那么它的下場不是被深海的無盡壓力壓得粉身碎骨,就是被兇猛的遠古靈獸一口吞食。
謝摯替心驚膽戰(zhàn)的黑色大鳥順了順毛,緊緊地拉住它,免得它再漂上去,“什么傳說?”
“這是海的精魂。”
火鴉還有些心有余悸,答得卻很快。
它抬起翅膀指向她們頭頂?shù)奶炜铡?,或許此刻說是海洋更合適一些:
“大荒在遠古時是一片恣肆的汪洋,孕育著無數(shù)生命;不過后來,大荒的地形因為神戰(zhàn)而發(fā)生改變,這片海洋流淌殆盡,歲月變遷,滄海桑田,慢慢才變成了如今的荒蕪模樣?!?/p>
“傳說這片海洋在漫長的歲月中演化出了一縷模糊的意識,它在死去之后心有不甘,過于思念自己的億萬生靈和萬頃波濤,在月圓之夜偶爾會顯化出自己萬年前的模樣,以精魂重臨世間?!?/p>
“好神奇……”
謝摯被這個傳說震懾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試圖感受這無形的海波,好像真的有柔軟的水流在她指尖溫柔地劃過;但是收手一握,她的手掌和衣服又分明全是干的。
“那要是剛剛你沒下來,真的漂上去了,會怎么樣?”
“我也不知道?!?/p>
火鴉的神情少見地有些嚴肅:“從前似乎也有靈獸遇到過這種情況,它是只年少的墨嘴龜,受了這瑰麗海洋的蠱惑,情不自禁地變作原形游了上去……”
“然后呢?”
“然后它越游越遠,消失在了同伴們的視野里,自此失去了一切蹤跡,再也沒回來?!幸姸嘧R廣的老前輩說,死去的海洋太過寂寞,它是被海的精魂攝走了,去往了時間與空間的邊緣,游走在萬年的海洋與今天的大荒之間,成為了一個迷失者?!?/p>
“小摯,你不曉得,刻在我們靈獸骨子里的本能有多么強烈……”
黑色大鳥嘆了一口氣,垂著頭唏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