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如此之事,出手相助乃是人之常情,并沒有什么了不起之處;更何況,”她微微一頓,“我們之所以救你,也是有自己的私心?!?/p>
“所以不要多禮,更不必視我等為恩公?!?/p>
女子聞言,果然不再下拜,只是輕輕搖首。
她豈不知,救她活命何等艱難。
她化為雕像乃是出自佛陀之手,不知如何才能令她恢復(fù)人身,但想也知道,這兩人一定花了許多心思、吃了許多苦頭,謝摯白芍卻并未挾恩圖報,甚至只是一句話輕飄飄帶過而已。
何況真相并非謝摯所說,世間之事,為己乃是常理,助人才是真正不易。
見到她的慘狀,的確會令人們肌骨觳觫,可若是知道害她至此的兇手乃是佛陀,卻極少會有人再有膽量追究,恐怕只會避之尤恐不及。
是眼前這兩人救了她的性命,謝摯讓她不必掛懷,可她卻不能不感恩在心的。
女子垂目,細(xì)聲問:“二位施主,是想問我如何被佛陀變?yōu)槠兴_像的么?”
謝摯也不與她繞彎子:“正是?!?/p>
女子聞言也并不驚訝,下意識想要豎起手掌低念佛號,不知想起什么,怔忪半晌,又默然將手放下,按在膝上。
“我……法號覺慧,乃是佛陀座下侍奉的一名比丘尼,年少即被家中長輩按習(xí)俗送入佛門,因此俗家姓名也早忘記了,二位施主喚我覺慧即可。”
“原來是覺法師。”
謝摯介紹自己與白芍道:“我名謝摯,這是我的道侶白芍?!?/p>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稱白芍為道侶而不羞澀磕絆了,倒是白芍在旁憶起方才謝摯如何與她親昵纏吻,因而悄悄紅了耳尖。
覺慧……聽起來似乎和覺知是一個輩分。謝摯心里暗暗地想。
她會和覺知有關(guān)系么?
覺慧慘然一笑:“法師之名,卻不敢當(dāng),謝施主折煞我了?!?/p>
“那我便叫你覺慧,好么?”
謝摯從善如流,又狀若無意道:“不知你可認(rèn)識佛子覺知?我聽你二人的法號中都有一個覺字?!?/p>
“認(rèn)識?!庇X慧點頭:“覺知正是我的師兄,我們都是由佛陀親自教導(dǎo)的?!?/p>
說到這里,眉間不免又籠上一層悲怨之色——卻正是她最敬愛、最崇信的世尊佛陀,幾乎要了她的性命,這叫她怎能不恨?
原來佛陀還算是他們的師父……
謝摯不禁又對佛陀多了幾分忌憚不解——究竟是為了什么,才叫他對自己的親傳弟子都痛下殺手?
覺慧定了定神,言語間有無窮迷茫,低聲道:
“世尊平日極為溫和寬厚,不僅法力通天,地位更是超然,我也不知道他何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