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們沒有敷衍我,真的燒了只什么?!?/p>
“‘真的燒了只什么’……?”
白芍喃喃重復(fù)一遍,蹙眉道:“這是何意?莫非那骨灰并不是海晏的尸身所燒,而是什么別的?”
“或許吧。”
謝摯不置可否,道:“具體我也不能確定,只是那明空,絕不是什么好人,他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別的東西?!鳖D了一頓,“海晏的死……也應(yīng)當(dāng)不像明空說的那么簡單。”
“我懷疑海晏的尸身并未火化,那罐骨灰也不是他本人的,而是那群和尚在明空的吩咐下偽造的?!?/p>
謝摯在方才灑了骨灰的地方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沾了沾,放在眼前仔細觀看。
沒有什么塵土,干凈得過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沙彌們將骨灰打掃得極干凈,連一點也沒剩下,甚至連這一截街道也順帶清掃了一番,幾乎一塵不染。
真是做賊心虛。
謝摯拍拍手,又站起來。
“方才我見那骨灰里也有未燒盡的骨塊,可見并非什么草木灰,或許是尋了只什么貓狗尸體之類焚燒而成的?!?/p>
——“佛殺我兒!”
白芍想起了張夫人的呼喊,神色一凝,眉間涌上些許迷惘與難以置信,低聲道:“難不成真的是佛陀……殺了海晏么?”
倘若此事為真,對一個東夷人來說,其心理沖擊之感,真不亞于一尊至高至明的神祇崩塌。
張夫人知道了愛子為自己篤信不疑的佛陀所殺,承受不住此等打擊,極度悲痛矛盾之下,才發(fā)了瘋?
謝摯并不知道佛陀在東夷人心中的地位,更沒有這些心理負擔(dān),過往的經(jīng)歷又令她素來對這些佛子沒什么好感,還有些許討厭,直截道:
“我也不知道,但總之,海晏一定不是像明空說的那樣,沉迷佛法,走了旁門歪道而死;他既然是死在了大佛光寺里,那與佛陀,自然也脫不了干系嘍?!?/p>
“——就算不是佛陀殺了他,但觀過去未來現(xiàn)在佛是當(dāng)今五州最強大的三人之一,在東夷更是說一不二的至強者,卻護不住自己地盤里的一個小沙彌,依我看,這也真夠沒用的了?!?/p>
白芍驚道:“小摯慎言!”
她連忙上前捂住謝摯嘴唇,面上浮現(xiàn)焦急憂慮之色,警戒地四處一掃,見無人注意她們,這才面色稍緩。
忽然被捂住嘴巴,謝摯還在茫然,眨眨眼睛,嗚嗚問道:“怎么了?”
“小摯,”白芍放下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發(fā)絲,溫柔但又鄭重地委婉告誡道:
“方才這話,在我面前可以講,但對別人——尤其是在外面,還是不要說的好?!?/p>
“為什么不可以?”謝摯訝然道:“難道我罵佛陀,會被抓走不成?”
在中州的時候,他們紅山書院的學(xué)生還常常湊在一起批評人皇呢,難不成佛陀比人皇還更尊貴?
“這……”
白芍頭一次露出了不知該如何解釋的神情,讓她對這件事情闡明緣由,確也十分困難。
不詬佛陀,在東夷,完全就是天經(jīng)地義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謝摯卻不明白。
“并不會被抓走……只是也……會遇到許多麻煩。”
白芍努力解釋道:“東夷人普遍非常尊敬佛陀,幾乎人人都信佛教,我也不知該如何向你闡明佛陀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但是,若你方才那些話被鎮(zhèn)民聽見,絕對會惹得眾怒,被團團圍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