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望,”老人微笑著拍了拍學(xué)生的肩,眼里融著親切和藹的光,“今天過去,你就成婚了!是大人了!你可開心?”
……談不上開心,也談不上不開心,姜既望這樣想著,不動聲色地含著笑點了點頭——作為皇室的子弟,她天然地有將自己的情緒遮掩得天衣無縫的本領(lǐng),這是無師自通的。
“是么?”
夫子看了看她,仍舊溫和,不置可否,但姜既望卻輕輕地低下了頭——
她不愿意正大光明地在自己的老師面前說謊,而且夫子的銳利眼光,并不一定就能被她蒙騙住。
“其實,這也不見得不是好事……”
過了一會,老人才這樣沉思著低聲說。
“有的時候,出自好意,反而辦的事情很壞;最壞的心,反而能結(jié)出來最好的果來?!?/p>
九輪圣人站起身,將秀美精致的酒杯在手里無意識地摩挲了一圈。
他將酒杯重又斟滿,遞到姜既望手中,點頭微笑,“讓這株桃枝到底結(jié)出顆什么果子,就全看你的選擇了,既望。你是聰明的孩子,也很重情……這在姜周的皇室子弟里,是很少見的?!?/p>
姜既望沉默半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既望明白?!?/p>
然而回到屋室中,迎著那少女期冀羞澀的目光,她到底還是不能做到——不能若無其事地輕易做一個稱職的妻子。
這算怎么回事呢?她姜既望,并不是對隨便一個人都會動心動情的。
“睡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彼樟宋丈倥氖帧?/p>
少女當(dāng)然不敢違抗。
論年紀(jì),她們其實相當(dāng);但論家世,論修為,論學(xué)識,自然都是姜既望更好些,這些東西有時會組成一道無形的障礙,讓這看似溫柔、其實不可接近的皇女離她仿佛更加遠(yuǎn)了。
但她畢竟是她明媒正娶的枕邊人呀……
聽著姜既望的呼吸聲,少女不聲不響地掉下幾滴淚,又咬著嘴唇使自己一絲動靜也不發(fā)出來。她不愿意吵到勞累了一天的姜既望。
在看姜既望第一眼時,她便覺得動心。那溫雅美麗的皇女只是朝她一笑而已,便讓她在人皇面前的緊張消弭了大半。
在黑夜里,姜既望悄悄地嘆了一口氣——她雖然尚且年少,但修為已經(jīng)很好,能將身旁少女極力忍耐的啜泣聲聽得一清二楚。
“別哭了,好不好?”她轉(zhuǎn)過身,輕輕地拉住少女的手,笨拙地安慰。
“我只是……有些不習(xí)慣而已。”
姜既望將少女被眼淚打shi的發(fā)絲替她別到耳后,委婉地說:“何況我們的年紀(jì),也不是太大?!?/p>
少女一下子便不哭了。她覺得姜既望的聲音簡直像什么叫她起死回生的靈藥。
“那您什么時候才能習(xí)慣?”
她大著膽子,朝皇女靠近了一些,感到有一面鼓在自己的xiong膛里不住地敲。
“我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