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習(xí)慣了師父的不著調(diào),默默看了追憶光輝往事的女人半晌,依言緩緩將劍拔出了劍鞘。
迎著太陽,一截凈澈的寒光猛地迸濺了出來,刺得白芍下意識瞇起眼。
這是一把很秀氣的劍,只有約三指寬,既像裁剪下的數(shù)尺月魄,又像一條冰涼的游魚。
再一用力,伴隨著金屬摩擦的悅耳輕響,劍便如水流一般輕柔地淌出了劍鞘,被白芍握在掌心。
在日光下,薄薄的劍身近乎透明,無數(shù)奇異的花紋被匠人層層鍛造壓實,細細融鑄在劍中,她看到劍身中流動的精魂。
白芍的心臟不可抑制地砰砰跳動起來,
她喜歡劍,劍讓她興奮,這興奮甚至超過了她破解出一個艱深的符文。
“怎么樣,是很漂亮吧?”段追鶴得意地問。
白芍點點頭,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手中的劍鋒,看它在各個角度下折射出的奪目光彩。
“……很美?!?/p>
少女認真地輕聲說。
她接受段追鶴的意志,繼承了師父送給她的劍,
從那以后,白芍不僅是符修,也成了一位年少的劍修。
壽山并不能供給她高深的種種劍法,也沒有名滿天下的大能者來教導(dǎo)她,白芍所擁有的只有自己,山間的風(fēng),與手中的劍。
在月下,在林間,在雨滴里,在靜湖前,白芍獨自練習(xí)著劍道。
她自認愚鈍,生來不是聰穎之人,因此白芍從不走捷徑,只會用一些為聰明人所不取的、最簡單的笨辦法。
無須華麗的劍招,更無須別的外物增添光彩,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重復(fù),不停地重復(fù),直到不能再重復(fù)之時。
拔劍,揮劍,刺出去。
拔劍,揮劍,刺出去。
……
如此反復(fù)。
在無數(shù)次的刺劍中,白芍沉默地計算著每一個揮動的角度、貫穿劍身的每一分力量,力求更快,更直截,更完美。
汗水浸shi了她的衣服,道宮中的血精海燃燒著發(fā)出轟鳴,髓樹的枝椏開始發(fā)顫,但白芍仍然不停止。
拔劍,揮劍,刺出去。
拔劍,揮劍,刺出去。
……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