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領(lǐng)被隨意扯開,金色的罪字在雪白纖細的頸項上盤踞,昭示了她的身份。
“你是被中州流放至北海的犯人……!”
熟悉的金光映在眼中,烈焰牛校尉瞳孔縮小,震驚地低叫。一個犯人竟能成事!
“是,也不是?!?/p>
謝摯點點頭,又搖搖頭。
在女人迷惘的神情中,她傾身貼在校尉耳邊,側(cè)臉輕聲道:
“我是大荒人,來自雍部的白象氏族,曾在英才大比中取得魁首,也曾赴歧都皇宮受過封號昆侖。”
“所以,校尉大人……”
謝摯指尖緩緩劃過女人脖頸,最后曖昧地停在校尉xiong前,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點。
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的校尉呼吸發(fā)緊,渾身都顫了一下。
她感覺到年輕女人的嘴唇像沾著露水的花瓣一般shi潤柔軟,以及謝摯身上淡淡的香氣。
“猜猜看,我到底是誰?”謝摯幾乎在用氣聲說話。
說完,謝摯便不再言語,輕輕一笑,攏住衣服,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
昆侖卿……!
三個字在校尉心中猛地炸開,她不敢置信地望著謝摯離去的背影,呼吸粗重。
那個孩子在大荒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像流星一樣耀眼燦爛,也像流星一般倏然隕落,以十六歲的年紀取得封號,是至今唯一的一位大荒卿上,在歧大都打出了赫赫聲名,僅次于瓷君子宋念瓷,無數(shù)大荒人都為她倍感驕傲光榮。
可在五年前,這位少年卿上毫無緣由地突然背君叛國,被人皇親下三道諭旨追殺,金光照耀中州與大荒的每一寸土地。
一隊金吾衛(wèi)更是乘坐飛舟長驅(qū)直入,徑直來到大荒雍部,要捉拿白象氏族族人,又被牧首姜既望堅決地攔下,最終只能悻悻而歸。
昆侖卿謝摯自此成為了大荒人諱莫如深的話題,人人都不敢提起,生怕招來禍事。
但在掩藏最深的心底,他們并不相信謝摯叛國,而且十分為她的隕落惋惜。
之前謝摯的死訊傳來丹鳳城時,中州同僚在慶祝之余,還曾以此嘲諷譏刺過出身大荒的校尉們,說“到底是昆侖卿上,果然一年不到便被昆侖山收回去了”,當時烈焰牛校尉聞之只能咬牙忍受,裝作自己什么都沒有聽見;
而此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卻忽然橫在了她的面前,令她欣喜又震動,心情復(fù)雜難明。
——昆侖卿謝摯還活著!
不僅還活著,她還帶領(lǐng)北海生靈攻破了丹鳳城!
巨人走到了烈焰牛校尉的面前,仔細端詳了她的面容片刻,搖搖頭:“此人待我們很好,頗為和善,還曾暗中照拂過我們一二?!?/p>
“不必殺她,她是好人?!?/p>
繩索被套上校尉的脖頸,將她反綁起來,但女人的神色卻不見絲毫頹唐灰暗,反而充滿激動。
絕大多數(shù)大荒校尉都沒被殺,中州的經(jīng)歷改變了他們的性情,可到底沒能徹底磨滅他們的善良與心。
面對著那些憔悴疲憊的巨人時,大荒人大都懷著憐憫與惻隱。
“謝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