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荷花,我問你們,你們能相信小摯叛國嗎?那孩子能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她那么傻……”白虎師姐的聲音已經(jīng)至哽咽。
柳真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老頭子!老頭子!”
浣熊長老急急忙忙地沖進孟顏深的房舍,毛發(fā)亂糟糟地炸立,眼眶也紅通通的。
它素來很重儀容,講究在學(xué)生面前的威嚴(yán),可這幾天,由于謝摯的死,它難過得晚間偷偷垂了好幾回淚,因此皮毛也不如往日光滑,顯得衰老疲憊了許多。
雖然從來不表現(xiàn)出來,甚至還常常對謝摯吹胡子瞪眼,批評她太在意情愛,但它,浣熊長老,確實一直以來是很喜歡謝摯的。
每天進入藏書閣的學(xué)生有那么多,可是只有謝摯會跟它攀談聊天,不怕它表露出來的嚴(yán)肅苛刻,乖乖巧巧地聽它說話。
可是現(xiàn)在,那個眼睛亮閃閃的小姑娘,再也回不來了。
她死在了深深的潛淵,寒冷刺骨的北郡,在入紅山書院的第一年,正值青春年少的十六歲。
它再也聽不到那孩子身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沫h(huán)佩聲,聽不到她熱情地叫它“浣熊爺爺”了。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孟顏深聽到浣熊朋友的呼喚,輕輕地搓了把臉,才轉(zhuǎn)過身來。墨色小指猴掛在老人衣襟上,擔(dān)憂地注視著主人的側(cè)臉。
剛一回到紅山書院,孟顏深便聽到了謝摯的死訊。他當(dāng)時懷里還抱著給謝摯帶的果酒。
老人一時并沒有說話,只是叫身邊的學(xué)生將果酒倒掉,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舍中,久久閉門不出。
他雖然年紀(jì)很大,可是一直都很有精神,總是笑瞇瞇的,眼里放著頑皮活潑的光,可是現(xiàn)在,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歲,每一條皺紋里都透著疲倦。
見到老朋友這般情狀,浣熊長老不由得心里一酸,幾乎也要跟著掉下淚來。
它知道,孟顏深是非常愛他的學(xué)生們的。老人的悲痛模樣使它不忍心再打擾他。
但話還是不得不說。
浣熊長老嘆了一口氣,抖了抖胡子,低聲講:“書院的弟子們,全都戴著孝布去皇宮門前靜坐了,我恐怕會出事……老頭子,你看,要怎么辦呢?”
孟顏深閉著眼睛,許久方道:“師兄師姐們愛護心疼小師妹,懷疑罪名作假,覺得不甘憤恨,這有什么錯處呢?由他們?nèi)グ?。不用管?!?/p>
“那要是人皇派金吾衛(wèi)驅(qū)趕捉拿孩子們呢?”浣熊長老有些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紅山書院是中州風(fēng)氣最為自由開放的地方,這沒錯,甚至連公然指摘人皇和長生世家的舉動,之前書院的弟子也不是沒做過,可是這次謝摯身死一事牽扯到的勢力太多太大了,絕非他事能夠比擬。
在別的事情上,人皇尚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通過忍耐來表示自己的寬容與xiong襟,以顯自己是賢明的君主,但這件事,浣熊長老很敏銳地覺察到,是不一樣的。
人皇對此次誅殺謝摯一事,投入了極大的關(guān)注,連下三道諭旨,廢姜契,貶姜闊,甚至還派出了三分之一的金吾衛(wèi)統(tǒng)領(lǐng),命令長生世家的仙人和天衍宗云宗主出手鎮(zhèn)殺。
她一定要謝摯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那,就是我們這些老家伙的失職了?!泵项伾钚α诵?。
“你去吧,小熊崽,沒事的?!彼麑捨夸叫荛L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