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謝摯無辜,但她不該,她不該這時候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瓷兒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都很著急,整個書院都在為念瓷揪心,”孟顏深眼中充滿著失望與疲憊,“可是灼兒啊,你不該這樣,因為私情和一時的心急,就胡亂誣陷旁人。這是什么事呢?小摯才剛從牢里放出來啊!你太讓夫子失望了……”
謝灼沒有說話,只是抽噎著抹眼淚。
“回去之后,去抄一遍太一神的《五言經(jīng)》?!?/p>
謝摯拉著老人的衣袖搖了搖,想給謝灼求情,讓她免去懲罰,又被孟顏深搖頭制止。
教學(xué)生,不能只夸不罰,做錯了事情,就要有懲罰,不能亂了規(guī)矩。
“靜心凝神,用小楷好好地寫,寫完之后,自己拿過來交給我,好嗎?”
他拍了拍謝灼的肩,又嘆一口氣,背過手去。
“回去吧,啊?都回去吧。瓷兒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眾人漸漸各自散去,只有謝灼還在原地,輕輕地抽泣。
走到房舍里,孟顏深解下發(fā)冠,將自己跌在椅子里,他已經(jīng)疲倦至極了。
墨色小指猴極懂得察言觀色,立刻從老人的衣襟上一路攀爬下來,為主人斟好酒,舉起來請他喝。
“再斟一杯吧,小猴子。”
孟顏深閉著眼睛接過酒,每當(dāng)喝酒的時候,才是他真正放松愉快的時間,“這杯,倒果酒?!?/p>
“外面的那只小猴子,還不進(jìn)來嗎?”老人仍然沒睜開眼,但唇角多了一點(diǎn)笑紋。
謝摯羞愧地推門進(jìn)來,垂首在他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禮:“夫子?!?/p>
末了她又有些好奇,睜大眼睛問:“您是怎么知道我在門外面站著的呀?”
孟顏深笑而不答,只是抬手示意她坐,直到慈祥地看著少女接過指猴奉上的果酒,仰脖一飲而盡之后,他這才笑著搖頭:“你呀,鬼靈精,一路都在后面悄悄跟著我,夫子是老了,你真當(dāng)夫子傻了嗎?”
見謝摯捧著酒杯,一邊乖乖點(diǎn)頭,一邊無意識地舔舐嘴唇,孟顏深不由得目光更柔:“怎么樣?好喝嗎?這酒甜呢,不醉人,特別適合你,小摯。”
他妻子早逝,亡妻故去之后一生并未再娶,膝下也沒有兒孫,對少年時的姜既望就已經(jīng)很疼愛,現(xiàn)在看到謝摯時,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孫女一般。
“這是云宗主派人給我送的,待會你走的時候,給你拿去喝,就當(dāng)是給你壓壓驚,好不好???”他叫指猴去給謝摯搬酒。
謝摯被老人忽然提到的“云宗主”三個字嚇了一大跳,臉上發(fā)燙,心中已經(jīng)明白過來一些宗主為什么要給夫子送果酒,但又不能說,只得呆呆地應(yīng)了一聲。
哪里是給夫子送酒……宗主其實是在借夫子的手,給她送禮物。
云清池將人心揣摩到了極致,她知道孟顏深會將這酒送給謝摯。
這樣還能避人耳目,任何人都不會注意聯(lián)想到她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宗主真的為她花了好多心思……
謝摯又是甜蜜又是緊張,不由得悄悄去看老人的神色。
好在夫子并沒有注意她這一瞬的心思百轉(zhuǎn),只是問:“你一路跟來這里,是找夫子有什么事嗎?”
“你瓷姐姐的事你放心,夫子雖然老了,保她,還是能保得動的。我們紅山書院的學(xué)生,只要沒犯錯,就都不會有事?!彼詾橹x摯是為宋念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