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世間記得她的人便又多了一個?!敝x摯認真道。
“……”
像是被少女這句話所打動一般,姜既望的眼神動了動,她看了謝摯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也好?!?/p>
她安靜地講述起來,“我妻子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就像你一樣。見到她時,我也年紀尚小……”
女人寧靜的話音在庭院的夜色中緩緩流淌,只有風拂過桃樹時,偶爾會響起一兩聲樹葉搖動的碎響,好像它也在側耳聆聽這個久遠但又被主人珍重地時時懷念的故事一般。
“……大概就是這些了。”
姜既望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隨即聽到身旁少女極力忍耐的啜泣聲。
“怎么了?”
她攬過謝摯,忍不住笑,“怎么我這個講故事的人還沒哭,你這個聽故事的人先哭上了?嗯?”
“我就是……”
謝摯擦著眼淚,哽咽著小聲道:“我就是……很為您和您妻子難過……”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
明明姜既望的講述非常平靜,但她就是發(fā)覺了潛藏在那些平常字句中的刻骨悲傷。
直到現(xiàn)在,她也不是很確切地懂到底什么是喜歡,什么又是愛,但她想,像牧首大人和她妻子這樣的,大概就是情深至極的愛侶了。
“為什么大家就不能永永遠遠在一起,一直開心幸福呢?”謝摯喃喃地說。
姜既望一怔。
她是淵博的王,但此刻,她的確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傷心落淚的少女——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句疑問。
“你聽我彈琴嗎?”她問。
又道:“我妻子生前很喜歡聽我彈琴,還常常吹簫為我合奏。你想聽嗎?”
謝摯被她的提議吸引了注意力,“想聽?!?/p>
于是姜既望便取出自己許久不曾碰的琴來。
初撫琴弦,她甚至覺得有些生疏,撥弄了幾聲覺得不甚稱心,猶豫了半晌這才接著往下彈,往日曾彈過的曲調(diào)像久封地下的陳酒,需要溫熟一番才能慢慢蒸出清香。
琴音水一般地在女人指尖傾瀉下來,如同珠玉之聲。
謝摯聽得失了神。她不懂琴音,也不懂樂器,但她能聽出來彈奏的好壞。
像姜既望這樣,就是“彈得十分好”。
她忽然想起來了什么,從懷中取出一直珍藏的桃枝——那是金烏夢靈消失后唯一的遺物,將它小心翼翼地種到庭中的桃樹旁邊,再踮腳摘了一片桃葉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