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赤玫大急,當即試圖強行打破護城陣法,把謝摯追回來,卻破不開,只能整個人貼在陣法壁上,惱怒而又無力望著她漸漸遠去。
“你總是這樣,姜微!永遠都不聽話!為什么從來不聽別人一句?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什么孤膽英雄嗎!?……”巨人捶著陣法壁,肩膀一抽一抽,已經(jīng)漸至哽咽。
在此時,她終于恍然明白過來——謝摯之所以將他們送入丹鳳城,升起護城陣法,既是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到接下來的曠世大戰(zhàn)影響波及,也是為了鎖住眾人,不讓人追回她。
早在一開始,她就決定要在攻城結(jié)束之后,獨自去斬殺姜垂,以絕后患。
謝摯下了必死的決心。
連阿赤玫都知道此行危矣,她自己又豈能不知?
她看棋局,觀落子,始終鎮(zhèn)定從容,算無遺策,是否每一步,也在時時凝望著為自己親手設(shè)下的最終結(jié)局?
——那無可避免的犧牲與死亡。
“你太小看姜垂了……阿赤玫?!?/p>
謝摯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礦洞攔不了姜垂太久,就算可以,她也絕不是會放由危險有爆發(fā)機會的人。
必須得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要是我回不來,便去尋霜狼首領(lǐng)——我已經(jīng)告訴了她之后的計劃,北海會得到應(yīng)有的和平與安寧的。”
說完,謝摯便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阿赤玫。
淡金色的陽光灑在她與饕餮身上,朦朧和暖,一步一步,如在云端,又似在夢里。
巨犬走得沉默而又安靜,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連綿的腳印。
連它也不如往日吵鬧,仿佛預(yù)感到了此戰(zhàn)的艱難。
在白雪與晨日之間,謝摯忽然唱起歌來,聲音很輕,像只是在一個人低低絮語。
阿赤玫一愣,抬起臉來。
這是她頭一次聽到謝摯唱歌。
“有白象兮步于野,昂首顧盼兮玉兮牙。遠望故鄉(xiāng)兮故鄉(xiāng)冢累,我心飄零兮何枝可寄?長渡河兮悲歌當泣。盍若仰天兮永歸來去?……”
這是七年前,在景部的草原上,玉牙白象抱著重傷的謝摯踏在碧草里,為她唱過的歌曲……那時她才十四歲。
不知道為什么,謝摯此時忽然又想起了它。
那時玉牙白象的心情,和她如今的心境,可會有一些相似之處嗎?
像是在自嘲一般,謝摯搖搖頭,垂著眼睛笑了笑。
大概還是不會吧。她和神祇如何能夠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