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摯破涕為笑,將包裹仔細(xì)收好:“秦師姐真是……”
兩人許久未見,想說的話格外多,謝摯牽著小毛驢和柳真一面攀談,一面慢慢地往城外走。
她心里還惦念著姜既望,不忘囑咐柳真:“師兄,請你轉(zhuǎn)告淵止王上,就說謝摯平安無事,一切都好,請她不要擔(dān)憂,更不要自責(zé)……這不是她的錯?!?/p>
她知道姜既望重情,必然會因?yàn)樽约褐蓝瘋闯⒕坞y安。
柳真正色允諾:“這是自然。我一定將你的話帶給王上?!?/p>
前方已要出城,送無可送,謝摯駐足停下,心中生出無限感慨,撫摸著小毛驢的鬃毛,回首輕聲慨嘆:“柳師兄,我將要去東夷了。今日一別,不知他日相見是何年月?!?/p>
柳真一路都在溫和微笑,此刻卻因?yàn)樗@一句話而猛地紅了眼眶:“小師妹,你受苦了……”
“兄長何須如此?!?/p>
謝摯改口,喚他“兄長”。
“小摯,萬望你珍重自身,一路奔進(jìn),切莫回頭?!?/p>
柳真長長地揖下去,熱淚滾落在衣襟上,說話間已經(jīng)帶上了哽咽,“中州……是貴人忘歸之鄉(xiāng),不是我們的家園?!?/p>
謝摯也眼眶發(fā)酸,又強(qiáng)忍淚水,扶起長揖不起的柳真,輕聲嘆道:
“念天地之大,并無摯一點(diǎn)容身之處;可正因如此,卻也無處不可為家……”
“不必自憐自哀,人生何處不青山?!?/p>
她壓下笠帽,騎上小毛驢,在驢背上朝柳真揮手,并不回頭。
“運(yùn)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p>
柳真聽到,謝摯在低低地念一首陌生的詩,他之前從未聽過。
“兄長,再會?!?/p>
赤森林
離開歧大都,再穿過幾大郡,便到了與東夷相鄰的澄湖郡。
澄湖郡的氣候與東夷已經(jīng)很接近,人們不走陸路,而是以水道通行,謝摯在這里買了些實(shí)用物品,又購得一條小舟,借由小毛驢的空間術(shù)法,穿越了中州軍士的森嚴(yán)守衛(wèi),便來到了已千年未被中州人踏足的東夷。
“東夷這邊,乍一看,似乎與中州也沒什么不同……”
長篙一撐,小舟便緩緩地在水面滑出好幾丈。
站在舟尾,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fù)沃x摯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景色,一時半會并沒有想象中的耳目一新之感,只覺得東夷與臨近的澄湖郡一般,除過格外溫暖shi潤之外,倒也沒有很特別。
“這是因?yàn)檫@里又沒什么人嘛!”
立在舟頭的小毛驢立刻為故鄉(xiāng)分辯。
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土,它格外興高采烈,耳朵豎起來之后便一直沒放下:
“等出了赤森林,就好了!我們東夷是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