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執(zhí)御的妻子孫元苓慢悠悠地將茶杯擱在桌上,語氣帶著幾分責(zé)備:“早說過你父親公務(wù)繁忙,你倒好,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非要驚動他。
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不懂事。
”賀遙額頭上的傷口仍在滲血,染紅了一縷頭發(fā)。
可屋內(nèi)眾人或是冷眼旁觀,或是滿臉不耐,竟無一人在意。
他咬著牙向前爬了兩步,重重磕了個頭:“父親,孩兒只是路過坐館時聽了幾句老師講學(xué),四哥就把我推倒在地”“別頂著你那流血的額頭在我眼前晃。
”賀執(zhí)御閉著眼,語氣里滿是厭惡。
賀迎立刻接話:“父親見不得血,你這不是存心讓父親難受嗎?再說了,家中坐館本就是給嫡子嫡女們用的,你根本不該去,我推倒你那是失手而為。
”就在賀執(zhí)御起身準備離開時,賀家三女賀憬匆匆趕來。
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賀遙身邊,見弟弟臉上沾滿血污,眼眶瞬間紅了,連忙用帕子輕輕擦拭。
緊接著,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五弟只是路過坐館,就算是偷聽,也不該被打成這樣!”“我都說了這事到此為止!”賀執(zhí)御臉色陰沉,“怎么,你想替我做主?”賀憬挺直脊背,聲音帶著倔強:“孩兒不敢。
只是祖母壽辰將至,她老人家定不愿看到府里的孩子掛著傷。
”賀執(zhí)御的腳步頓住,盯著賀憬看了半晌,最終狠狠一甩袖子:“罷了,傳大夫來府里醫(yī)治,不許對外聲張。
你們兩個都去祠堂跪三天,就當為祖母祈福!”賀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喊道:“父親?”-送走祝家祖孫二人后,衛(wèi)星朗緩緩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胳膊,隨后邁著悠閑的步伐向清暉園方向走去。
“算他們還算識趣,要是等到我親自上門去討要說法,那可就不是簡單道個歉就能了事的。
走,趕緊回去換身衣服,這時間剛剛好,不會耽誤我們?nèi)ワw天閣看表演。
”衛(wèi)星朗走出去幾步后,卻發(fā)覺賀遙并沒有跟上來。
她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然后拉著賀遙的胳膊向前走去。
她湊到賀遙面前,探頭看著他,滿臉好奇地問道:“怎么了?剛才在廳上的時候不是還在偷笑嗎?怎么這會兒接受了道歉,心情反而不好了呢?”衛(wèi)星朗那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眨動著,一雙水靈靈的杏目中滿是關(guān)切之情。
賀遙望著這樣的她,心中忽然升起的一種奇怪的感覺,觸動著他的心弦。
他搖了搖頭,臉上綻放出笑容,那笑容中帶著釋然與溫暖,“沒什么,我只是有點反應(yīng)慢。
走吧,你趕快去更衣,我還得梳頭呢。
”說著,他將衛(wèi)星朗的身體輕輕轉(zhuǎn)過去,雙手推著她往前走。
衛(wèi)星朗迅速換下那身練武的服裝,轉(zhuǎn)而穿上了黛環(huán)為她精心挑選的煙紫色廣袖流仙裙。
外面搭配著一件雪白的對襟短襖。
她在首飾箱中挑了又挑,還是選不出來要佩戴哪件頭飾。
索性她挑了五支都比較喜歡的金飾,差人送到寢殿,讓賀遙給她挑。
衛(wèi)星朗閑來無事,步入書房,從一旁的書桌上,拿起賀遙剛剛練完的幾張大字端詳起來。
宣紙上的“歸”字,那最后一豎氣勢十足,差點就抖出了紙外。
她微微低著頭,一張張地細細看著,心中不禁感慨,賀遙的字確實進步了許多。
從前她在邊疆的時候,每次公主府的家書都是由賀遙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