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瞅見陸今夏,他那張平時沒啥表情的臉唰地就亮堂了,嘴角咧到耳根,幾步就迎上來,極其自然地一把攥住媳婦的手,緊張地噓寒問暖。
“回來了,累不累?餓不餓?”他聲音都軟和了,邊問邊拉著陸今夏就往家的方向帶,眼神黏在她身上,仿佛旁邊杵著的弟弟妹妹是空氣。
這畫面把后頭倆小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厲南辰使勁揉了揉眼睛,他哥,大庭廣眾之下拉嫂子的手,還噓寒問暖,這太陽打西邊出來八百回,也沒見過這景兒啊!
那股不服輸?shù)膭艃荷蟻砹?,一個箭步竄到兩人前頭,硬生生截住去路,嗓門提得老高:“哥,你眼里就嫂子是吧?我倆這么大活人你是真沒瞅見?。俊?/p>
厲北霄這才像剛發(fā)現(xiàn)他們似的,眼皮懶懶一撩,掃了弟弟一眼,語氣平淡得能擰出水:“看見了,怎么了?”
厲南辰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臉都憋紅了,張了張嘴,愣是給噎得沒詞兒,最后肩膀一垮,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嘟囔:“……沒,沒事兒?!?/p>
厲媛媛在后面捂著臉,簡直沒法看,二哥也太慫了。
陸今夏看不過眼,輕輕拽了厲北霄胳膊一下:“哎,你別老對他倆這么兇,說話……稍微溫柔點兒行不?”
厲北霄聞言,還真就站住了,擰著眉頭,一臉認真地琢磨起來,那架勢活像在思考什么國家大事。
過了好半天,他才抬起眼,特別誠懇地對著陸今夏宣布:“不行,實在是……溫柔不起來?!?/p>
這話一出,連空氣都安靜了。
兄妹倆呆在原地,嘴巴微張,徹底無語。
陸今夏看著他那一本正經(jīng)說溫柔不起來的樣子,一時竟也找不到詞兒。
三人就這么僵在村口,只有厲北霄還緊緊攥著媳婦的手,一臉坦然,仿佛剛才只是說了句今天月亮挺圓,絲毫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四人剛邁進家門,兄妹倆人就憋不住了,像找到了靠山,搶著跟父母告狀。
“爸,媽,你們是沒看見?!眳柲铣较热氯麻_了,“大哥他太過分了,眼里就只有嫂子,我倆這么大活人站跟前,他愣是跟沒瞅見似的,還對我兇巴巴的!”
厲媛媛趕緊幫腔:“就是就是,嫂子讓他對我們溫柔點,你們請大哥說啥?他說他實在溫柔不起來,真是氣死人了!”
厲母正收拾桌子呢,頭都沒抬,輕飄飄甩過來一句:“他一直不都那樣,打小就這德性,跟誰都欠他八百塊錢似的,對你們嫂子,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p>
厲父坐在小凳上摘菜,聞言慢悠悠道:“你大哥要是真對你們噓寒問暖,溫柔體貼了……”他頓了頓,掃了兩個小的憋紅的臉一眼,“那才叫事大了,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水兒,要么就是撞邪了?!?/p>
這話像盆冰水,嘩啦一下澆在兩人頭上,這日子沒法過了!
厲父沒理兩小的懷疑人生的呆樣,磕了磕煙灰,對陸今夏說:“夏夏,后院看看去,你要的小推車,焊好了?!?/p>
一聽這個,一旁蔫頭耷腦的兩人也來了精神,全家人都跟著往后院走。
后院空地上,小推車穩(wěn)穩(wěn)當當立著。
跟陸今夏畫的那圖紙上,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比想象的還要大上一圈,上面是個長方形的玻璃框子,擦得锃亮。
底下四個鐵轱轆看著就結(jié)實,一邊焊著個敦實的把手,推著肯定省勁兒。
陸今夏繞著車轉(zhuǎn)了一圈,眼睛亮亮的,真心實意地夸道:“爸,您這手藝真是絕了,做得太好了,比我想的還棒!”
厲父站在一邊,沒說話,嘴角卻微微往上彎了彎,對兒媳婦的夸贊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