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頁）

朗月餐廳的這道招牌菜，起先是小時候莫莉做給嘉穗吃的。那兩年她很挑食，不愛吃水果蔬菜，莫莉得知后，每次見面吃飯都逼她吃胡蘿卜和蘋果，但效果欠佳。后來莫莉又想辦法，在朗月的后廚搗鼓了各種融合水果的料理，其中好幾道都進入朗月餐廳的新菜單。

蘋果燴豬排因為口味經(jīng)典大眾，一直留到現(xiàn)在。

可嘉穗?yún)s不是長情的大眾口味。小時候第一次吃到，她覺得那簡直是神仙美味，一口氣吃了兩份，莫莉欣慰得合不攏嘴，之后常常親自下廚給她做。

可好東西吃得多了也會膩，再加上五六年級，嘉穗初萌愛美之心，跟班上一個女同學學減肥，打死不吃豬肉。有一次她趁莫莉不注意偷偷把菜倒掉，莫莉發(fā)現(xiàn)后沒有怪她，但很傷心了一陣。

嘉穗當時并不覺得有什么，長大一些后再回想，卻會覺得愧疚，好像自己就沒做過幾件像樣的事。

這種愧疚的后遺癥就是，每次和莫莉在朗月吃飯，她都會點蘋果燴豬排，盡量地表現(xiàn)自己的喜愛。

盡管她對于食物是真的沒有長情的偏好。她什么都愛吃，什么都愿意嘗試。

朗月餐廳常年占據(jù)東城西餐廳榜首，每季度更換一次菜單，她的嘗試卻非常有限，有點可惜。畢竟如果是自己付錢，嘉穗是不舍得踏進朗月的。

自從莫嘉禾離了婚又開始滿世界旅居談戀愛，母女三人的聚餐氛圍就變得相當和諧。

也許是因為大女兒和小女兒不再成為對照組，莫總從單愁一頭變成兩頭都愁，反而達成了穩(wěn)定的平衡。嘉穗不再是主要說教對象，嘉禾也不用再費心維持兩人間的氣氛，連莫總似乎都得了一點輕松，欲言又止而索性不說的時候更多。

嘉禾到的時候，嘉穗的蘋果燉豬排都已經(jīng)吃完了。她不知什么時候剪了頭發(fā)，后腦勺那一塊幾乎剃成了板寸，嘉穗清楚地看見莫總一瞬間瞳孔放大，又在嘉禾落座后定了定神，笑著問：“在哪兒剪的頭發(fā)？”

“機場。”嘉禾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在納米比亞四天沒洗頭，又趕著轉(zhuǎn)機，實在太難受，看見有店，索性推了?！?/p>

嘉穗看熱鬧似的觀察莫總的反應(yīng)。

莫莉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她繼承父母的所有優(yōu)點，鵝蛋臉上鳳目月眉，怎么折騰都不會難看的資本。她透過她不知道看到什么，默了一會兒，說：“好看，就是理發(fā)師手藝不太行?！?/p>

嘉穗噗嗤一笑，早想說了：“就是，還不如我呢！”她小時候跟著姑姑有樣學樣，理發(fā)剪使得不賴，現(xiàn)在都是自己給自己剪劉海。

卻沒想到莫總原來沒說完，還跟著一句：“……比我那時候拿火鉗燙劉海還次?！?/p>

母女倆聲音疊在一起，話畢，都愣了一下。嘉穗來不及懊惱自己嘴快，話里實則提到了方曉玉，只顧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霸總媽：“你拿火鉗燙劉海？！”

她小時候吸筆芯里的墨，舌頭黑了三四天，最后一點印子也沒逃過莫總法眼，可是被義正言辭地批評沒有安全意識和衛(wèi)生習慣??！

結(jié)果她自己火鉗燙劉海？！

莫總內(nèi)心活動如何不為人知，只看到她面不改色，一派坦然，“是啊，我人生第一次卷發(fā)。小時候家里窮，去不起理發(fā)店，參考二十年代東城人的燙發(fā)方式做的?！?/p>

嘉穗：“……”好嘛好嘛您牛逼。

她低聲嘀咕了兩句“只許州官放火”，心里仍沒止住對自己拉風的媽的探究。她時常覺得莫總是很矛盾的人，這才導致她對親媽的感情和態(tài)度也很矛盾。

嘉禾在一旁看著，笑得差不多了才打圓場，問起江序臨。

她在外頭玩時信號不好，沒怎么和家里人聯(lián)系，只一次電話里莫莉提到嘉穗已經(jīng)交往了男朋友，都半年了。江序臨，是個很有印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