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應了一句。畢竟她早就說了,周五她有事,要參加婚禮。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臨時起意跑到紐約來領證,這樣奔波,毫無性價比——他做過最沒有性價比的事。
江序臨已經(jīng)醒了,嘉穗就關(guān)掉空調(diào),打開車窗。初夏的海風拂到臉上,她覺得這一天過得夢幻充實,還不耽誤事兒,是她最喜歡的那種日子,聲音愈發(fā)輕快,問江序臨:“你在紐約還有工作嗎?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要繼續(xù)待幾天?”
江序臨自己都還沒想這問題,她倒周到。他從后視鏡掃她一眼,“你日歷里不是有我的行程?”
“哦,忘了。”嘉穗這才想起來,這種“掌握”著另一個人行蹤的感覺,她還全然沒有習慣。開著車也沒法看,就說,“你直接告訴我也一樣嘛?!?/p>
江序臨頓一秒,“有工作?!?/p>
“那我就自己先回了?!奔嗡胩ь^,也從后視鏡看他,好像最終確認。
江序臨卻沒應聲,目光下移,輕輕蹙眉——
“你穿拖鞋開車?”
嘉穗一愣,有點心虛,拖鞋開車畢竟不是什么安全行為。盡管納悶江序臨再次突兀轉(zhuǎn)移話題,但還是態(tài)度良好地賣乖道:“……腳有點疼?!?/p>
江序臨沒說話。
也許是“后進生”后遺癥,嘉穗有點怕這種死亡沉默,又嘻嘻笑地著補一句:“我的車技你放心,穿拖鞋也沒問題?!?/p>
話音剛落,她就有點尷尬地抿緊了唇,想起自己不久前還平地急剎。兩次。
江序臨淡淡說了一句:“飛機拖鞋底很薄?!?/p>
“……”確實很薄。嘉穗理虧,也沒別的可以解釋,最終沉默。
到達海邊,嘉穗下車第一件事就是繞到后座,拿出自己放在包里的帆布鞋。
江序臨擰眉,“你干嘛?”
“換鞋啊?!奔嗡胍荒槦o辜,盡管知道車都開到了才換鞋的行為站不住腳,也還是慢吞吞地說,“拖鞋底……薄?!?/p>
“……”江序臨啞口無言地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兒,最終撇開眼說:“你不想下水玩嗎?”
嘉穗緩緩點頭,“……想?!?/p>
“那還換什么?”江序臨轉(zhuǎn)身走了。
嘉穗立刻把帆布鞋塞回包里,揚聲趕上,“等等我!”
莫嘉穗挑選的這家餐廳,江序臨知道。他路過無數(shù)次都沒有走進,因為對里頭散發(fā)的復雜香氣敬謝不敏。
如今第一次光顧,果然,他欣賞不了各種食材高級、工藝復雜的美食,比如那道說不清到底是酸還是辣的海鮮燴飯。
但莫嘉穗吃得很開心,并匪夷所思地向他宣告,世界上就是有一種風味,叫作“酸辣”。
江序臨只繼續(xù)吃他不加醬的牛肉漢堡,然后給她半空的杯子里添上那種恨不得把全世界水果都塞進名字與榨汁機里的又酸又甜的果汁。
飯后還有時間,嘉穗直往沙灘上奔,然后沖進海里,濺shi自己半身。從小到大每每遇到海,她都得干一回這種事。
江序臨剛剛說因為小時候溺過水所以一直有點怕,嘉穗也沒勉強他,只是自己在海水里淌了一會兒,終于覺得無聊,到底沒忍住,遠遠地往他身上踢了一腳水。
江序臨無奈地攤手,表情在問她:“樂趣何在?”
嘉穗不回答,早放棄對他的種種說服。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奇怪地問他:“你怕水,那在鹽水鎮(zhèn)以為旺財溺水為什么還敢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