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臨原本覺得楊燁的事情非常好解決,不過幾天的事。
唯一沒想到的變數(shù)是,那位楊夫人,居然異常剛強地要求丈夫放棄江序臨提供的機會,不要救自己,不能讓女兒死得不明不白。
徐欽親眼所見,楊夫人戴著氧氣面罩,虛弱而悲憤地說:“年輕人談?wù)剳賽?,不成就不成也罷,但我女兒怎么就沒了?老楊,你要問清楚,憑什么、憑什么我女兒死得不明不白,他倒舒舒服服地結(jié)了婚,他是老江的兒子又怎么樣,他再金貴再有本事又怎么樣,沒有這個道理……”
她的樣子讓徐欽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執(zhí)念”。
一輩子摸爬滾打堅韌頑強的老夫妻,哪怕已經(jīng)富貴半生,骨子里仍然可以將自己視作爛命一條,唯獨始終捧著女兒作掌上明珠。女兒忽然亡故,憂憤悲傷找不到宿主,就只能抓著時間巧合上的江序臨不放。
哪怕徐欽一再地解釋,甚至急得沒有章法,連緣起平臺的界面都拿著手機給楊總楊夫人看,也還是被趕出來。
楊夫人只相信女兒生前發(fā)的兩條少女情態(tài)的朋友圈,相信女兒歡歡喜喜地說過約會遇到了特別喜歡的人,要和他一起去環(huán)球旅行,起,這就在他計劃之中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種事并不新鮮,何況江氏大船轉(zhuǎn)向,尸位素餐的老東西確實太沉,該扔就要扔。這群人既然念念不忘當(dāng)年的巨浪,那如今的海水另有一番澎湃,他們也該樂意嘗一嘗。
他不明白的是,江序臨似乎全然沒有打算過細(xì)究楊小姐意外的前情。他的計劃、手段,都只算計和看顧到楊燁夫妻,好像全然忘記還有楊小姐這么個人,令人嘆息地死在異鄉(xiāng)。
眼下,機場游人如織,徐欽緊跟在江序臨身后,手中那杯香草拿鐵已經(jīng)喝了小半。他忽然問:“楊燁從昨晚到現(xiàn)在在安保室內(nèi)的錄像,你去拿一下?!?/p>
徐欽不明所以但流暢應(yīng)聲,“好的?!?/p>
“拿到后直接去慈濟(jì)吧?!苯蚺R頓住腳,回頭看他一眼,并不需要把話說得太明。
徐欽一愣,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了然了老板的用意,微震地與他對視,得到波瀾不驚的漠然目光,才頷首點頭。
“好,明白?!?/p>
楊夫人的病可以牽制為女瘋魔的楊燁,那么楊燁的“罪狀”也可以讓連死都不怕的楊夫人妥協(xié)。
這就是所謂夫妻嗎?
江序臨又啜了一口香草拿鐵,甜膩的味道。這是他近期嘗試的。
為什么還要查呢?
也許是因為,徐欽親眼所見老兩口的悲痛欲絕,終究于心不忍。
也許是因為,他曾看過江序臨與楊箏小姐那次約會后稱得上“愉快”的平靜面容,所以順理成章地認(rèn)為,江序臨也會于心不忍。
兼顧效用與道義的角度,查清楚楊箏意外車禍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既能讓她死而瞑目,讓楊燁老兩口有個心理安慰,解除誤會,又能解決公司至家庭里的所有問題。這是徐欽認(rèn)為最好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