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準。勝在顏色好看,她又時常給一杯酒也起個蠻靈的名字,討小姐姐歡心,偶爾就能得到做特調(diào)的機會。
每日一杯的特調(diào)拍賣所得,調(diào)酒師是可以直接抽走八成的。不是小數(shù)。
嘉穗每一次都不手軟。
今晚卻有點意興闌珊。
嘉穗原本想這一杯既是歡迎霆霓,又是慶祝她的小事業(yè)正式啟航,還能掙一筆外快,怎么都該使出她最好的手藝來討個好彩頭。
可在吧臺上挑選利口酒時不由得要想起上一次調(diào)酒還是在曼哈頓的酒吧,繼而又不得不想起江序臨。
那杯酒她調(diào)得一般,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壞的。就是她最尋常最普通的水準。像她二十多年里做過的大部分事情。
可現(xiàn)在想想就被江序臨那么沒滋沒味地一口干了,也是浪費。干嘛給他調(diào)酒呢?山豬吃不了細糠!
心思東倒西歪,最后她調(diào)出來一杯四不像的東西。平平無奇的淡藍色,底部沉淀出三層分色,味道她自己都不敢想。
但氛圍在那,她這生面孔“返璞歸真”的大作,也還算叫座。
有人喊價到
999,順便問:“小莫姐!這杯叫什么名兒啊?”
嘉穗看一眼說話的人,有點眼熟。看起來像人傻錢多沒心眼的二世祖,東大不少這種人,多是本地土著。不愛學習,喜歡玩,但心眼不壞,做不出真出格的事。黃賭毒都是不敢碰的,間歇性還會燃起志氣要做有為青年——大概昨天剛?cè)ド狭吮緦W期第一堂課,睡得很好;也許還買了幾本書看,讀了前三頁,讀的說不定是《美麗新世界》……
福至心靈,嘉穗想起來了。
前兩個月她為了節(jié)省空間,清了家里一批書出來。她看書如抽絲,又沒有做筆記的習慣,書大多保存得很新,就送人情拿到了這酒吧里來。反正酒吧白天作咖啡廳,常常要擺新書出來供顧客打發(fā)時間的。
這幾年嘉穗時不時送這種小人情給老板,以此維持她尚且單薄的商業(yè)圈人脈——也不能說完全沒用,就像今晚,老板愿意讓她上臺掙那搶手的外快錢。
那批書里有一本她剛囫圇看完的《美麗新世界》,而她送書過來那天,好像就碰到了這人,還順帶幫老板賣給他兩瓶酒,然后在他提出要加微信之前溜之大吉。
那弟弟顯然也是認出她來了,特別捧場,嘉穗刻意當沒聽到他聲音,忽視兩回再恍然大悟地轉(zhuǎn)回來,價格已經(jīng)喊到
1800。
再高怕遭雷劈,嘉穗要見好就收了,就佯裝詫異地“呀”一聲:“小楊總?巧了!”
那弟弟終于被回應,傻不愣登地一擺手:“你可算看到我了!什么小楊總啊,我姓江好不啦!姐姐你連我名字都沒記???”
嘉穗哪記得他姓什么?本來就是信口胡謅。這會兒也是非常熟練地拍手笑道:“哎呀當時就聽錯了,我一直記成‘楊’來著。小江總好久不見呀!”
話音落下,她自己覺得奇怪——小江總?怎么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姓江的傻弟弟毫不介懷,又笑著問:“小莫姐這杯叫什么?”
嘉穗十分偷懶,問題拋回去,“小江總給起一個好啦?!?/p>
那弟弟眼睛一亮,以為和她心靈相通,“‘美麗新世界’,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