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同理。江序臨出國才第一次喝咖啡,試驗過幾次后就確定自己能吃什么了——不需要任何多余風味,什么“莓果甜香”,什么“堅果醇厚”,都不需要。普通的豆子,普通的干香,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他甚至試驗過干嚼咖啡豆,如果不是嚼完之后刷牙所需的時間成本過高,他真認為那才是最好的方案。
江序臨一直覺得這樣的味覺很不錯。由此培養(yǎng)出的飲食習慣讓他擁有很健康的身體和精神,這就省去了很多麻煩。
然而現在坐在桌前吃一份再妥帖不過的牛排,他忽然又產生一點別的想法。
不知什么時候起他心里好像多了一盞燈,明明滅滅,時開時關,賜予他很多靈光一現,但永遠沒有豁然開朗。
燈的開關不在他自己這里。
他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哥哥江何揍,是初中回老家長嵐,吃了孟杳姐做的一塊楊梅排骨,忍不住當桌就吐得昏天黑地。
那次江何是真的沒心軟,一拳頭砸得他鼻青臉腫。江序臨當然也還手,兩兄弟扭打在一起,沒三分鐘就分出勝負。他哥實戰(zhàn)經驗太豐富,而他那時還是個豆芽菜,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第二天醒過來,滿臉都疼,但腦袋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生怕哥哥要挨揍,沒來得及找孟杳道歉,先奔去大堂找人。
江何果然跪在那,江序臨看見,心里一沉,正要進去,眼一晃看清,他哥是跪著呢,但那膝蓋底下,墊的可不是老江的羽絨服么?
再看老江,大冬天的單一件毛衫,坐在空蕩蕩的大堂上首,咬牙瞪著江何。仔細看,兩排牙正隱隱打戰(zhàn)。
江何跪不是跪相,屁股坐在自己小腿上,好像還挺舒服。拈起膝下羽絨服的一條袖子,“冷???冷就還你唄。”
說著就要起身,何凱麗厲聲:“你給我跪著!”
江何又跪回去,“行,你不心疼你老公就行?!彼c頭,嬉皮笑臉,“我不知道他舌頭金貴,揍了他,是我該跪;但你們也沒提前告訴我,就讓我?guī)ッ翔眉页燥?,你們不對——所以老江得拿衣服給我墊著,沒毛病吧?”
江序臨偷偷聽著,心說,確實,很合理。以為何凱麗又要被氣得捂xiong口,誰料兩秒后,她輕嘆一口氣——
“你揍他一頓也挺好。”
堂里堂外,兩兄弟差點同時眼珠脫框。
“您沒事兒吧?”江何氣笑了,“怎么著,又不是您心肝小寶貝了?”
何凱麗嘆聲解釋:“也不是,我就每次看他吃那些東西,怪可憐的。他這不馬上要去美國了嘛,又不準我找人照顧他,我放心不下?!?/p>
江何皺著一張臉聽,心想我們何總邏輯變得好差。
何凱麗繼續(xù)說:“我就想,在長嵐多待幾天,你帶他到處野會兒,平時你吃什么就帶他吃什么,實在不行餓幾頓、揍幾頓,說不定能好了呢?再說,你那個朋友,就是,隔壁那個小姑娘,她做飯不是很好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