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三天,沈硯舟和蘇硯沒再正面沖突。
沈硯舟沒來項目組,據(jù)張叔說,是被沈董叫回去“談話”了,至于談了什么,沒人敢問。蘇硯則一頭扎進了設(shè)計圖里,辦公室的燈常常亮到后半夜,連吃飯都在桌上對付,像是在跟誰較勁。
這天下午,天氣預(yù)報說有暴雨。王隊提前安排了工人加固工地的臨時棚,蘇硯也特意去現(xiàn)場檢查了一遍——主要是那棟計劃保留的百年老宅,屋頂?shù)耐咂瑒偛鹆艘话?,要是被雨水泡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費了。
他踩著木梯爬上屋頂時,風(fēng)已經(jīng)起了,卷著沙塵撲面而來,迷得人睜不開眼。幾個工人正忙著往裸露的房梁上蓋防水布,動作有些慌亂。
“別急,把邊角壓實了,用釘子固定住?!碧K硯大聲喊道,風(fēng)聲太吵,他不得不提高音量,“那邊的排水溝再清一遍,別堵了!”
他一邊指揮,一邊伸手幫忙拉防水布。布面很沉,被風(fēng)吹得鼓鼓囊囊,像只掙扎的巨獸。他的手指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發(fā)紅,額頭上滲出汗珠,混著灰塵流下來,在臉上劃出幾道印子。
忙到傍晚,總算把該加固的地方都處理好了。蘇硯從屋頂下來,腿有點發(fā)軟,才發(fā)現(xiàn)自已一下午沒喝水,喉嚨干得發(fā)疼。他走到臨時搭建的休息棚里,剛想找瓶水,手機忽然響了。
是張叔打來的:“蘇設(shè)計師,你在哪呢?小沈總來了,說要看看現(xiàn)場。”
蘇硯皺了皺眉:“現(xiàn)在?馬上要下暴雨了?!?/p>
“我也是這么說的,可他不聽啊,已經(jīng)在指揮部門口了?!睆埵宓穆曇敉钢鵁o奈,“你看……能不能回來一趟?”
蘇硯捏了捏眉心,心里有點煩躁。沈硯舟這時侯來干什么?添亂嗎?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彼麙炝穗娫挘戳搜厶焐?,烏云已經(jīng)壓得很低,像一塊巨大的灰布,沉甸甸地蓋在頭頂,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快步往指揮部走,剛走到巷口,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他趕緊加快腳步,可沒走幾步,傾盆大雨就潑了下來,瞬間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等他沖進指揮部小樓時,渾身都濕透了,襯衫貼在身上,冷得他打了個寒顫。頭發(fā)往下滴水,順著臉頰流進衣領(lǐng)里。
會議室里,沈硯舟正坐在他昨天坐過的位置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看得漫不經(jīng)心。他今天換了件黑色連帽衛(wèi)衣,帽子戴在頭上,看不清表情,但那坐姿,依舊是懶洋洋的。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目光落在蘇硯身上時,明顯愣了一下。
蘇硯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眼鏡片上沾記了水珠,襯衫濕透后變得半透明,隱約能看到里面的皮膚。他平日里總是整整齊齊的,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像只被雨水打濕的貓。
沈硯舟的喉結(jié)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移開目光,拿起桌上的紙巾盒,扔了過去:“擦擦?!?/p>
蘇硯沒接,任由紙巾盒掉在地上,發(fā)出“啪”的一聲。他走到自已的座位旁,拿起毛巾擦了擦臉和眼鏡,聲音冷得像冰:“沈先生這個時侯來看現(xiàn)場?不怕被淋成落湯雞?”
沈硯舟挑了挑眉,沒生氣,反而笑了笑:“我開了車,淋不著。倒是蘇設(shè)計師,這么敬業(yè)?冒著大雨還在外面晃悠。”
“總比某些人只會在辦公室里指手畫腳強。”蘇硯回敬道,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件備用的干凈襯衫——是他特意備著以防加班晚了換的,“我去換件衣服,張叔,麻煩你跟沈先生介紹吧?!?/p>
他轉(zhuǎn)身走出會議室,剛到走廊,就聽到身后傳來沈硯舟的聲音:“不用了,我自已去現(xiàn)場看看就行。”
蘇硯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沈硯舟已經(jīng)站起來了,正往外走,背影挺拔,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他皺了皺眉,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沈硯舟沒開車,直接冒著雨往工地走。雨太大了,打在身上生疼,視線也變得模糊,只能看清前面模模糊糊的影子。他后悔沒聽張叔的勸,應(yīng)該開車過來的。
走到工地入口時,忽然聽到一陣喧嘩聲,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心里一緊,加快腳步跑過去,只見幾個工人正圍著老宅的方向,焦急地喊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