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不多想里面最多想的一個,連他助理也注意到了這差別,頗有“少爺從來沒為哪個女人這樣過”的架勢,她一個人就走完了陳曜回國后的三個女友都沒走完的路,陳曜甚至認真策劃過兩人的約會,雖然那策劃不像是為了她的感受,而是憋足了一股勁要打動她。
而她極難被打動。
她不是最美的那個,也不是出身最好的那個,甚至看起來也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但她身上有那種邀請人來追逐的東西,是成就感也好,征服欲也罷,陳曜都沉迷這游戲,樂此不疲。
但他確實沒想過長久。
休假雖然好,他也固然可以隨時私人飛機飛到瑞士去滑雪,但滑完了總歸要回家,做回他的陳曜,他一生的規(guī)劃尚且如此,何況是婚姻。
其實他也意識到了那種壓力,隨著兩人一日日相處,那壓力漸漸加重。
姜黎黎當然什么都不說,但越發(fā)展,越好像有無形的力推著他加籌碼,陳曜當然也加了不少,送她喜歡的衣服,帶她去參加朋友的生日,甚至將母親的首飾送給她戴……他甚至有點自己縱容自己沉浸,像一個不健康的小愛好,guilty
pleasure,又像一場難得的體驗,反正他是陳曜,他總歸要收手。
因為歸期已定,在回國之前,反而可以更加瘋狂地好好享受自由的滑雪時光。
這時候甚至還不到他為這場體驗設定的底線,他清晰知道還能往前走,像在德國高速飆車,知道還可以再飆快一點。
當然陳曜從不飆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是他從小就被訓練出的基本素質,畢竟擔負的是企業(yè)十萬員工的生計,還有陳家三代人的積累,這偌大家業(yè),經(jīng)不起一點閃失。
他當然也隱約知道結束的一天會很難,但那份艱難也是這體驗的一部分,與他別墅里價值千萬的酒窖和古董留聲機放的爵士唱片更配,正好開一瓶霞多麗,好細細回味。
就像葡萄酒的澀味不叫澀味,叫風味,沒有這一點點酸澀,誰會記得普羅旺斯夏天的陽光是如何照在葡萄上?但他沒想到是姜黎黎叫的停。
過往的經(jīng)驗中也有女方叫停的時候,但多半是賭氣,像德州中的bff,結果基本都弄假成真——陳曜可不是受威脅的人。
為數(shù)不多的真是奔著分手去的,也都在他稍微退讓之后立刻回心轉意:這可是陳曜的退讓,誰能不原諒?當然也都在那之后或長或短的時間里又被陳曜和平分手了。
而姜黎黎這次叫的分手和誰都不同。
陳曜從她眼中看不到一絲“如果你如何如何我就回頭”的痕跡。
她甚至都沒明說分手的理由。
她只是平靜站在門口,體面而委婉地拒絕了他。
她看起來不像是要分手的樣子,卻如此堅決,甚至看不出一絲眷戀。
陳曜甚至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是什么。
姜黎黎做的其實是他遲早要做的事,但不該在這時候。
他像個富親戚,把當年的故交晾在客廳,只怕對方打秋風,等到擺足了架子,準備過去敷衍一下對方的時候,傭人卻說客人早就走了。
說起來是應該松一口氣,但心中那股復雜情緒卻說不清也道不明。
在店里遇見她那天,她甚至都有些不打扮了,是應該算落魄的。
但也仍然那樣平靜,進退有據(jù),為朋友跟他請求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