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到地方時,我媽就靜靜地躺在一張床上,一動不動,還有警察在那里。
我?guī)缀趼槟镜乜粗熘v話,只聽到了幾個詞語。
跳樓、自殺、保險、胃癌。
原來,在我得白血病沒多久以后,我媽也確診了胃癌晚期。
雖然我瞞著她,可她不傻,知道治我的病需要很多錢。
這些年,餡餅店的生意其實(shí)早就大不如前,房租和原材料還一直在漲價,我媽把所有的錢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結(jié)論:只能救一個人。
她覺得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以前給我買了份保險,受益人是我,如果她死了,我就能拿到更多賠償金。
有了錢,我的病就能治好。
警察搖搖頭,面露不忍:
“但她不知道,保險在去年就過期了,自殺也不能獲得公司賠償”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床邊。
我摸著她的手,手上有老繭和傷疤,涼得透心。
十幾年前,這雙手抱起我,帶我離開了那個像魔窟一樣的家,這雙手會做好吃的餡餅,替我梳過漂亮的頭發(fā),曾捧起我的臉說:
“我們春和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孩!”
只要我一哭,這雙手一定會拍著我:“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再哭大灰狼就來把你叼走!”
然而現(xiàn)在,任憑我怎么哭喊,這雙手都靜靜地放在那里,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怨我騙了她?
從頭到尾,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工作人員讓我給她挑一個骨灰盒,我想起那天她穿著碎花裙笑,所以我給她挑了一個圖案最漂亮的骨灰盒。
我抱著她,覺得好困惑、好割裂:昨天晚上還在抱著我睡的人永遠(yuǎn)不會再睜開眼睛,平日里那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一個女人,居然這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