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家,可是又無處可去。
在外面晃悠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天近傍晚的時候,她才磨磨蹭蹭地推開了家門。
一如既往,迎接她的就是蘇母的一頓冷嘲熱諷。
“還知道回家呢?”
“當了國營酒廠的員工,工資還沒拿到一分呢,心就開始野了是吧?”
“你看看誰家的女孩子像你一樣,每天在外面晃來晃去的……”
“我下了班,還要伺候你們吃喝拉撒,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哪天累死了我,你們就都去喝西北風吧……”
已經坐在飯桌前的蘇文國慢吞吞地來一句。
“大吵大嚷地干嘛?月月上班也蠻辛苦的,而且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蘇母打斷他的話,繼續(xù)夾槍帶棒。
“哈,她辛苦?她辛苦個屁呀,做后廚難道還有我這流水線的辛苦?”
蘇文國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就算是不辛苦,也不是什么時候想回來就回來的吧?好好的吃頓飯,也不能堵你的嘴。”
蘇母冷笑一聲:“他們現在已經排班了,不用每天守在那里的,她就是偷懶,不想回家燒飯,當我不知道她的彎彎腸子?”
蘇月已然麻木,一言不發(fā)地給自己拿了個窩頭,就著沒有油花的菜湯,一面吃一面喝。
蘇母還在喋喋不休。
“干活不積極,吃飯就一個頂兩兒。我可告訴你,工資發(fā)下來,一分也不能少的都要交到我這里……家里吃的用的哪樣不要錢,總不能指著老娘一直養(yǎng)著你們……”
蘇文國嘆了口氣,正要岔開話頭,就聽外頭有人叫蘇母的名字。
是鄰居過來取搗蒜缸了。
蘇母對外人倒是笑臉相迎,樂呵呵地把搗蒜缸送出去,還順便和對方聊了一會子。
屋子里面只剩下蘇文國和蘇月兩個人。
蘇文國忽然壓低聲音,“我聽說你們廠子出了點事兒,有人因為賭博被抓了,還有人說那個人和你走得很近……”
手里的窩窩頭嗒的一下掉在桌子上。
心虛的蘇月手忙腳亂地抓起來窩頭。
又猛灌了一口湯,才組織好措辭!
“那個人在追我,但是,但是我是拒絕了的,爸你可別聽那些長舌婦嚼舌根,她們最會顛倒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