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嚇得渾身發(fā)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后娘娘息怒,臣婦不知何罪之有!”
太后積攢的怒火和猜疑終于爆發(fā):“什么骨肉情深,什么江南養(yǎng)病,全是謊言!蘇婕妤根本不是你親生女兒!說!她究竟是誰?是誰指使你們蘇家,用這李代桃僵之計欺君罔上?”
王氏被這雷霆之怒徹底擊垮,除了磕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直沉默的蘇月嬋動了。
她“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卻不是對著太后,而是轉向了癱軟在地的王氏,帶著哭腔,卻又字字清晰:“母親,事到如今,您還要在太后娘娘面前粉飾太平嗎?”
這一聲質問,讓王氏微微一頓。
蘇月嬋眼中的淚水滾滾落下,像是承載著無盡的委屈:“太后娘娘明鑒!臣妾確實不是母親的掌上明珠。母親的心,未曾在臣妾身上,只因不是男兒身。”
她聲音帶著泣血的控訴:“臣妾從小體弱,母親就干脆將我放到江南養(yǎng)病,母親眼中只有哥哥,臣妾在江南是死是活,母親何曾真正關心過?一年能有一封書信問候,已是天大的恩賜!信中除了‘安好’二字,可曾有過半句噓寒問暖?可曾問過女兒喜歡什么,害怕什么,身子到底哪里不適?”
王氏完全懵了,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著蘇月嬋。
蘇月嬋轉向太后,額頭觸地:“太后娘娘問江南舊事,問病弱細節(jié),母親一概不知!為何?因為母親的心,全在哥哥身上。哥哥的一餐一飯,一病一痛,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至于臣妾這個女兒,不過是蘇府里一件可有可無的擺設。能用來選秀,光耀門楣,已是臣妾最大的用處!”
這番泣血控訴,將王氏之前的種種失態(tài)、答非所問、漏洞百出,瞬間扭轉了方向。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硬生生堵住了太后將要落下的怒火。
太后厲聲喝道,但氣勢已不如之前那般篤定:“空口白牙,就想糊弄哀家?你說她不關心你,不記得你幼時之事,好!哀家就去好好查查。李嬤嬤。”
“老奴在!”李嬤嬤立刻上前。
“你親自帶人去蘇府,將蘇府所有蘇婕妤寄回的家書,還有蘇府寄往江南的家書底稿,統(tǒng)統(tǒng)給哀家搜來!一張紙片都不許遺漏!”太后死死盯著蘇月嬋:“哀家倒要看看,這‘骨肉疏離’,到底疏離到什么地步?”
王氏癱在地上,渾身冰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完了!真正的女兒早夭,哪里有什么家書往來?府里也絕不會有寫給“蘇月嬋”的信。這謊言馬上就要被拆穿了!
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時間一點點過去,如同鈍刀割肉。
蘇月嬋一直跪在殿里,腰桿挺得筆直。
終于,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嬤嬤回來了!
她手中捧著一個古樸的木匣,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太后面前:“啟稟太后娘娘,老奴在蘇忠大人家里尋得了家書?!?/p>
木匣被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一疊泛黃的信箋。
太后隨手拿起最上面一封,信封上娟秀的字體寫著“母親大人親啟”。她抽出信紙,上面是同樣娟秀卻帶著一絲稚嫩的字跡,內容果然是報平安,問候家中父母兄長,提及江南風物,言辭規(guī)矩,透著疏離。
王氏驚詫極了,這么短的時間,這些家書是從哪里變出來的?
即便是看見家書,太后也不相信蘇月嬋。
她將信紙鋪在桌上,吩咐道:“準備筆墨?!?/p>
她看向蘇月嬋:“蘇婕妤,既然你說家書是你寫的,那就讓哀家看看你的筆跡。就寫‘母親大人安好,女兒于江南一切尚可,勿念?!?/p>
蘇月嬋深吸一口氣,支撐著站起身,走到案前。她拿起筆,蘸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