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林家門前的人散去后,躲在眾人身后的林家兩個嫂子才敢偷偷跑回家里。
兩人端著大盆,里面放著洗好的衣服。
一進(jìn)門,林大嫂就把盆用力扔在地上,跑進(jìn)屋里,對著林晚就甩了一個大耳光。
“你干什么?”林晚捂著臉不敢置信。
林大嫂冷笑,眼神像刀子似的剜過來:“你還有臉問,咱們老林家的臉皮,可都讓你一個人給糊墻上去了,厚得能擋子彈了吧?”
林二嫂從后面進(jìn)來,立刻接上這話,嗓門更高:“就是,你聽聽外頭都傳成啥樣了,說你是人家厲哥兒養(yǎng)在外頭的破鞋!還說什么人家媳婦搶了你的男人,我呸!”
她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那話,臊不臊得慌?一個大姑娘家,還沒出門子呢,就男人的掛嘴邊,你害不害臊?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魔了,夜里睡不著,盡做些沒臉沒皮的夢吧?”
林晚被她倆劈頭蓋臉一頓罵,又羞又氣,臉漲得通紅,剛想張嘴反駁:“我……”
“你什么你!”林二嫂子繼續(xù)罵著:“還人家搶了你的男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人家厲家,跟你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人家那是明媒正娶的媳婦,公社領(lǐng)了證的,那才叫正經(jīng)八百的夫妻,你算哪根蔥,哪顆蒜,輪得到你在這兒嚎喪似的說人家搶?”
林大嫂也叉著腰幫腔,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林晚臉上:“就是,可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說人家厲哥兒媳婦是搶了你的男人,那結(jié)婚證上寫你名兒了?還是你跟厲哥兒鉆過被窩生過娃了,空口白牙就敢胡說八道,我看你是眼紅病犯了,看不得人家過得好,自己沒本事,就想著往人家身上潑臟水,下作!
人家厲哥兒媳婦哪點不比你強(qiáng)?模樣周正,手腳麻利,你呢,就會偷雞摸狗,惹是生非,還滿嘴噴糞!”林大嫂越說越氣,“上次賠的糧食還沒跟你算賬呢,現(xiàn)在又搞出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兒,害得我們出門都被人戳脊梁骨,你真是我們老林家的喪門星!”
兩個嫂子你一言我一語,罵得林晚抬不起頭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想反駁卻根本插不上話。
她娘在灶上聽見動靜,心疼閨女,又沖出來護(hù)著:“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好受?”大嫂子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婆婆:“她不好受是她自找的,媽,都這時候了你還護(hù)著她,她干出這種沒皮沒臉的事,把全家人的臉都丟盡了!
你聽聽外頭都傳成啥樣了,咱家以后在村里還怎么抬頭做人?您再慣著她,她能把天都捅個窟窿!”
“就是,媽您再偏心小姑子,也不能是非不分??!”二嫂子也幫腔。
“夠了,都給我閉嘴!”林父一聲怒吼,震得屋子里瞬間死寂。
他紅著眼睛,指著林晚,手指頭都在哆嗦:“你這個孽障,再敢出去胡說八道一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以后沒我的允許,不準(zhǔn)踏出家門一步,等春播完了,立刻滾去嫁人,以后再別回來?!?/p>
林晚被父親那要吃人的眼神嚇住了,再不敢看兩個嫂子鄙夷唾棄的目光,捂著臉,嗚咽著跑回了自己那間冰冷的小屋。
厲家人從林家門口凱旋回來,雖然解決了麻煩,但被潑了一身臟水,心里都憋著一股氣。
直到圍坐在飯桌旁,那股緊繃的氣氛才稍稍緩和。
厲媛媛看著自己媽,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崇拜:“媽,你剛才太厲害了,舉著菜刀往那一站,罵得林家屁都不敢放一個,那氣勢,嘖嘖嘖,比大隊長訓(xùn)話還威風(fēng)!”她夸張地豎起大拇指。
厲南辰也猛點頭:“就是就是,媽,你以前在城里,說話做事都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有這一面!”
厲母正端著碗喝湯,聞言放下碗,臉上那股子彪悍勁兒褪去,露出一絲復(fù)雜和無奈。
她嘆了口氣說:“唉,在城里那會兒,左鄰右舍都是單位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就算心里再不舒服,面上也得客客氣氣,講究個體面,不然工作都受影響。
可這鄉(xiāng)下不一樣,你們也看見了,屁大點事,只要有個由頭,那些長舌婦就能給你編排出十八個花樣來,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就像今天這屎盆子,不就硬生生扣咱們頭上了?要不是我豁出去鬧這一場,指不定傳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