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里,炭火正旺。蘭夫人挽起衣袖,親自盯著灶上的燉盅。雪蓮羹需用文火慢燉六個時辰,期間要不斷撇去浮沫,方能保證湯色清澈如琥珀。
“娘娘,這些粗活讓奴婢來做吧?!毙m女怯生生地說。
蘭夫人搖搖頭:“公主就愛這口,我得親手做。”
她掀開蓋子,一股清洌的香氣頓時盈滿廚房。燉盅里,雪蓮瓣舒展開來,如同水中綻放的白玉,與枸杞的紅、銀耳的透相互映襯,煞是好看。
“去把我珍藏的那罐天山雪蜜取來?!碧m夫人吩咐道,“再備一碟玫瑰酥,公主小時候最愛吃了?!?/p>
正說著,外頭傳來腳步聲。驚蟄匆匆進來,福了福身:“蘭妃娘娘,公主快到了,說想吃些清爽的?!?/p>
蘭夫人點點頭:“正好,雪蓮羹也燉得了?!?/p>
她親自將羹湯倒入青玉碗中,又擺了幾樣小菜:一碟胭脂鵝脯,切得薄如蟬翼;一碗翡翠蝦仁,用的是今晨剛撈的河蝦;還有幾塊形如梅花的山藥糕,上頭點綴著糖漬桂花。
”把這些先端過去?!碧m夫人擦了擦手,”我再做一道鱸魚膾,公主小時候愛吃魚?!?/p>
驚蟄看著精致的食盒,忍不住嘆道:“娘娘對公主真好?!?/p>
蘭夫人眼神柔和:“她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口味挑剔些也正常公主今日心情如何?”
驚蟄搖搖頭:“還是郁郁的。早上看著北邊發(fā)了好一會兒呆?!?/p>
蘭夫人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加細致了。她取過一條鮮活的鱸魚,利落地去鱗剖腹。刀光閃過,魚肉已成薄如宣紙的透明片狀,整齊地鋪在冰盤上。澆上預(yù)先用陳醋、姜汁和少許茱萸粉調(diào)和而成的醬汁,最后撒上一把嫩綠的蔥花。
“這鱸魚膾要現(xiàn)做現(xiàn)吃,我親自送過去。”蘭夫人將魚膾放入食盒,又添了一壺溫熱的梅花釀,“這酒性溫和,孕婦也能少飲些。”
”蘭姨,別忙了,過來坐吧?!痹歧焖{走進來,輕聲道。
蘭夫人將最后一碟小菜擺好,擦了擦手,坐到云珈藍對面:“公主嘗嘗,看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p>
云珈藍舀了一勺雪蓮羹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綻放,帶著記憶中的溫暖。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
”怎么了?不合口味?”蘭夫人關(guān)切地問。
云珈藍搖搖頭,又吃了幾口,才放下勺子:“蘭姨,我有話跟你說。”
蘭夫人似乎察覺到什么,揮手示意侍女們都退下。待殿內(nèi)只剩她們二人,她才輕聲問:“公主想說什么?”
窗外,一輪明月懸在夜空,云珈藍盯著那月亮看了許久,終于開口:
”我和裴嬴川和離了。”
這句話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地,卻在蘭夫人心中激起驚濤駭浪。她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什么?”蘭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是說和北安王?”
云珈藍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半個月前的事?!?/p>
蘭夫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那今日在王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