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的絲巾驟然松動,白色的綢緞從高空飄落,滑過一道又一道鍍金欄桿,被夜風托舉著,倏然落入拿破侖四世的掌心。
印著鳶尾花紋的絲巾輕輕落進他的掌心,尾端似乎還裹挾著岸安芷汀身上的一縷淡花香。
拿破侖四世慢慢抬頭,兩排近衛(wèi)軍隨著他的目光凜冽的向上看去,齊齊掏出左輪手槍,手指扣住槍栓,槍口指向她所在的方向。
安芷汀驚恐地瞪大眼睛,全身繃直。
近二十米的垂直距離間,夜色變得粘稠如琥珀,將他的視線和她的目光粘成了一根可以拉絲的線。
“陛下,請小心,可能是敵襲!”敵襲?拿破侖四世微微抿唇,他淡淡說道:“一個東方姑娘而已。
”他將絲巾交給其中一位近衛(wèi)軍,壓低聲音道:“去把它交還給她的主人吧。
”近衛(wèi)軍望著她所在的窗戶,頷首:“我這就去交還給她。
”窗前的安芷汀頭腦一片混亂,完全沒聽清他們都說了些什么……但是她看見其中兩個近衛(wèi)軍用手指點了點她所在的窗戶,似乎是在數她在第幾層第幾間屋子——這個動作讓她瞬間毛骨悚然!他們不會找上門來吧,找她做什么呢,應該不是好事!她可不覺得她的一條紗巾值得讓君主的近衛(wèi)軍親自給她送上門!安芷汀慌慌張張地關上了窗戶,她披上外衣就跑了出去。
剛出門沒跑幾步,就聽到樓下傳來軍靴鞋跟踩踏樓梯的聲音。
近衛(wèi)軍的動作這么快嗎?來不及做太多思考,她迅速跑向二樓左側的五號包廂,鉆了進去。
五號包廂相對于其他包廂要大上一些,包廂原本是可以容納六個人的,但據德比恩所說,神秘人不希望有其他聽眾與他共坐一個包廂,因而五號包廂里最終只保留了一把紅色天鵝絨的高背座椅,原本放置另外幾把椅子的地方,被改放了一張沙發(fā),方便有人躺在那里休息。
沙發(fā)上有一床疊的整齊的毛絨毯子,還未被使用過……安芷汀慶幸有這么一張沙發(fā)和一床毯子,她可以在這里躺一會兒了。
軍靴鞋跟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近衛(wèi)軍沒有在包廂門前逗留,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她陷入柔軟的沙發(fā)中,身上裹著毯子。
她打算稍作休息,等近衛(wèi)軍都離開之后,她再回到房間去,說不定那時候埃里克已經在等她了。
想著想著,她就睡了過去,她睡得昏天黑地,一睡就是一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溫暖的被褥和軟綿綿的枕頭提醒著她——她沒有躺在包廂的絲絨沙發(fā)里,她是在臥室里醒來的。
安芷汀當即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她可以肯定她昨晚沒出現幻覺,她一定是在五號包廂里睡著的……可為什么第二天她卻回到臥室里了?就在她懷疑她自己是否夢游的時候,一張卡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邊緣燙金的象牙色小卡片斜插在床頭邊緣的縫隙里,像是一只被釘住翅膀的蝴蝶。
優(yōu)雅的花體字在卡片上蜿蜒,十分像印上去的,墨水還沒完全干透,上面寫著:【安安,我在五號包廂里找到了您,我怕您受涼,就把您抱回來了,請您原諒我的冒昧失禮——埃里克,您的天使。
】“天使”單詞的墨跡徒然加重,仿佛埃里克在寫到這里時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他是為了突出強調些什么,于是留下了如此濃墨的一筆。
“埃里克,天使。
”安芷汀喃喃,她輕輕撫摸著卡片:“有您在真好,您總是這么關心我。
”從窗戶灌進來的風掃過她的皮膚,激起她細微的顫栗,她輕輕的說:“您在嗎?”走廊深處傳來一陣靴跟踏地的聲音,她現在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條件反射性的緊張。
安芷汀不由得攥緊床單,盯著臥室的大門。
埃里克的聲音在這時候輕輕傳來,“別害怕,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