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閣外,春和朝一位白袍醫(yī)師恭敬拱手。
“有勞仙長,若不是仙長及時趕到,小的怕要鑄成大錯。”
那醫(yī)師看模樣三十上下,眉眼親和。
她暢快笑道:“無須客氣。倒便宜了我,有這機會與述小郎君探討一番?!?/p>
春和又躬身一禮,卻是驚魂未定。
他服侍述星僅有三月,只聽旁人囑托這小少爺患有頭疾,但因從未碰見病發(fā),便沒放在心上。
今日陡然碰上,他險些嚇得魂飛魄散,著急慌忙之下,竟拿錯了藥。
所幸萬劍宗的醫(yī)師及時趕到,他才沒捅出婁子。
醫(yī)師往外沒走兩步,忽停住。
她轉(zhuǎn)身問道:“既是連漾送來的消息,怎不見她的人影?”
春和如實告知:“連仙長還有要事在身,送完東西便先走了?!?/p>
“她的確是個閑不下的?!贬t(yī)師又笑,“不過她行事向來穩(wěn)妥,有她在,盡可放心。”
這回春和遲疑片刻,才拱手道:“多謝仙長囑托?!?/p>
送醫(yī)師走后,他忙不迭去了述星的臥房。
今日這事,述星雖沒怪罪,但春和卻越發(fā)謹(jǐn)小慎微,唯恐再惹出禍端。
收拾桌上東西時,一旁倚坐在榻上歇息的述星忽喚了他一聲。
“春和,”他問,“我是人是鬼?”
擦桌子的手一頓,春和慌忙匍匐在地,囁嚅道:“小少爺,奴知錯了?!?/p>
這種問題他哪敢回答?
述星一手杵在軟枕上,撐著腦袋。
他還沒完全緩過來,臉上泛著薄紅。
那點紅暈沒令他氣色更好,反而襯得神情愈發(fā)陰郁,仿佛撒在角落里的一把種子,常年不見光。
“若我不是鬼,你躲我做什么?”他斜壓下眸光,“起來,這地還無須你拿手來擦?!?/p>
春和這才起身。
在述星身旁待了三個月,他就沒見他笑過,常是一臉陰沉。但春和也清楚,他并非是個隨意拿人撒氣的性子,更不會苛待奴仆。
起身時,他忽然記起醫(yī)師剛來時說的話:
——連漾托我來,說是這里出了急事??捎惺裁吹胤綆偷蒙厦Γ?/p>
“小少爺,”他攥著那方抹布,猶豫著說,“我看那連仙長也不像大長老他們說的那般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