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的意識體,在那一丁點嫩芽頂端的朦朧虛影里,百無聊賴地晃了晃自己并不存在的腿。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只是一縷意識,卻保留了身為人類時的習慣,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翹著二郎腿,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的模樣。
錦璃姑娘今天沒來,一整天都感覺缺點什么,就好像每天追更的網(wǎng)絡小說忽然斷更,漫畫月刊臨時休刊一樣,心里空落落的,抓心撓肝。
他倒不是真的惦記那個扎著雙丫髻、眼神清澈得像山泉的小姑娘。
好吧,或許有那么一丁點兒。
但更主要的,還是惦記她那口甘甜醇厚、蘊含著勃勃生機的精血,以及每次投喂后,系統(tǒng)面板上叮咚作響,隨之而來的本源精華反饋。
那可是他能夠在這方世界安逸躺平,最終證道成神的唯一績效指標,是他的終極kpi。
“唉,用戶體驗做得這么好,黏性還是不夠啊?!比~長青在心里一本正經(jīng)地復盤,“是不是該搞點促銷活動?比如投喂七天,贈送道韻感悟一次?或者累計消費,解鎖蓮葉庇護功能?”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最終還是決定順其自然,畢竟,作為一個贈品,要求太多容易被用戶拉黑。
還是先睡一覺吧,養(yǎng)精蓄銳,等待明天或許會有的五星好評帶圖返現(xiàn)。
他并不知道。
就在他收斂雜念,意識如潮水般退去,準備進入雷打不動的休眠模式的瞬間,在凡人傾盡一生也無法想象,即便是仙神也需頂禮膜拜、不可觸及的九天之巔,在那片連時間長河都為之凝固,空間法則徹底崩解的混沌虛無之中,一雙漠然到了極點的眼眸,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其中沒有日月輪轉(zhuǎn)的軌跡,沒有星河生滅的奇景,只有永恒的孤寂與死寂,仿佛自宇宙誕生之初便已存在,見證了三千大道的崛起與凋零,目睹了無數(shù)紀元的繁盛與歸墟,世間萬物在它的注視下,都與塵埃無異。
它的目光,似乎只是遵循著億萬年來的習慣,無意識地掃過諸天萬界。
它穿過了壁壘森嚴的中州神域,無視了那些沉睡著古皇大帝的禁忌陵園。
它掠過了魔氣滔天的北漠深淵,對那些咆哮的太古魔神不屑一顧。
它的視線,如同一道無形的裁決之光,最終落在了那片靈氣稀薄、被萬界強者視為廢土的東荒一角,落在了那個不起眼的太玄仙宗,那片被玄天真人新晉列為第一圣地的后山禁區(qū)。
然后,這道俯瞰了萬古的目光,微微一頓。
它看到了那株沐浴在稀薄靈氣中,剛剛從焦黑的蓮子中探出一點點嫩芽的青蓮。
看到了嫩芽頂端,那道連完整輪廓都算不上,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的青衣虛影。
下一刻。
“轟——!”
一聲無法用任何語言、任何法則來形容的無上道音,在這尊古老存在的意識海最深處轟然炸開!
這聲響,超越了因果,顛覆了時空,讓他那顆早已被紀元長河沖刷得比混沌頑石還要堅硬、還要冰冷的道心,在此刻轟然破碎,掀起了足以淹沒諸天的驚濤駭浪!
那雙萬古不波的眼眸,有史以來第一次,劇烈地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這……這是……”
一個沙啞、干澀,仿佛蘊含著無盡歲月滄桑的聲音,在混沌虛無中顫抖著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