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地間所有的大道理,圣人言,萬般法,億萬規(guī),都仿佛是從他身上自然而然流淌出來的溪水。他即是規(guī)矩,他即是道理,他即是……道本身。
孟浩然窮盡一生所追求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在這青衣人面前,渺小得像個笑話。
人家根本不屑于去立。
因為他本身,就是德、是功、是言。
“噗!”
孟浩然只覺心神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撕得粉碎,一股鮮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噴而出,他整個人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他追求了一生的道,別人根本懶得去說,因為對方本身就是道的源頭。
他所謂的問心,就像是夏夜的螢火,飛到皓月的面前,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它為何要發(fā)光。
何其可笑!何其狂妄!何其無知!
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崩塌,然后又在無盡的羞愧與虔誠中,以一種更加卑微的姿態(tài)重塑。
“撲通!”
孟浩然雙膝一軟,對著禁地的方向,五體投地,深深跪倒在地,這一跪,不是因為任何威壓,而是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懺悔與朝圣。
在他身后,那三千儒家弟子,仿佛心有靈犀,在同一時刻,齊刷刷地跪倒,頭顱緊緊貼著地面,身軀因激動與敬畏而微微顫抖。
整個太玄仙宗山門前,死一般的寂靜。
遠(yuǎn)方天際,那些還沒來得及溜走的各路強者,一個個神魂都在顫栗。
丹神殿少主被一株草扇飛,他們震驚。
現(xiàn)在,東荒儒圣孟浩然,帶著三千弟子前來辯經(jīng),結(jié)果被對方講的道給直接講跪了?
這太玄仙宗的禁地里,到底住了個什么玩意兒?!
良久。
孟浩然緩緩抬起頭,再次對著禁地方向,深深一拜,磕了一個響頭。
這一次,他眼中再無半點困惑與質(zhì)疑,只剩下如見神明般的嘆服與狂熱。
“弟子……受教了。”
他沙啞地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放下一切的釋然。
說完,他沒有起身,而是緩緩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
他身后的三千弟子見狀,也立刻有樣學(xué)樣,整齊劃一地盤膝而坐,就那么在太玄仙宗的山門之外,對著禁地的方向,開始入定,參悟那殘留在空氣中,哪怕一絲一縷都足以讓他們受用無窮的無上道韻。
他們不走了。
這位名震東荒,受無數(shù)人敬仰的儒家圣人,竟是打算……為那位連面都沒露的道祖,在此地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