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著我,仿佛下了某種決心,對我道:“我們……以后好好過,好不好?”
我平靜地看著他,道:“顧時序,有些傷,會爛進骨頭里,一輩子都好不了!你真覺得,我們還能夠‘好好過’嗎?”
顧時序手指猛地一松,像是被燙到般縮回手。
他望著我,眼底泛起一抹無所適從,終于,沒再說一個字,默默往山下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階盡頭,才緩緩閉上眼,心口那片麻木的鈍痛又開始蔓延。
這時,凈悟師父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停下。
“抱歉,葉施主?!彼Z氣里帶著濃濃的愧疚:“我不知道顧施主的太太,竟然是你。我一直以為,是那位叫蘇念恩的施主?!?/p>
我自嘲的笑笑,道:“沒關(guān)系,您不知道是正常的。很少有人知道,我跟顧時序的關(guān)系。”
凈悟師父嘆了口氣,目光悠長深遠,主動跟我解釋:“三年前,顧施主來我這兒,說是自己心愛之人患了疾病,與他離心離德,他很痛苦。所以,想找我尋求辦法,讓他愛的人脫離苦海。
我問過他的平生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雖然縱橫商界,但爾虞我詐,手中間接的殺戮太多,也曾導(dǎo)致競爭對手家破人亡。所以,我建議他從此吃齋念佛,清心寡欲,以贖清自己的業(yè)障。
他真的這么做了,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晌胰羰侵?,那位心愛之人并非他的妻子,而你這個妻子卻被他這么對待,我一定是不會讓他這么做的。”
雖然我不知道顧時序跟蘇念恩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只是悲哀自己這么多年的時光,全都浪費在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微微頷首,道:“謝謝您告訴我這些?!?/p>
凈悟師父雙手合十,虔誠地道:“阿彌陀佛,老衲已經(jīng)給你那可憐的孩子做了經(jīng)幡,我會好好給他超度的?!?/p>
我忽然覺得萬分諷刺和悲涼。
總覺得任何人好像都比顧時序要更在乎我們的孩子一點。
唯獨他這個親生父親,始終在我們的世界之外。
跟凈悟師父道別后,我打車回到家。
當(dāng)天晚上,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他聲音里難掩激動,“昭昭!顧時序那邊松口了!他說顧氏的虧損不用我們立刻補齊,給了寬限……雖然你哥哥還沒放出來,但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讓步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喉嚨有些發(fā)澀,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那就好。媽媽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醫(yī)生說洗胃之后沒大礙了,就是還有點虛弱,你放心?!?/p>
葉爸爸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困惑和不安,“昭昭,你老實告訴爸爸,是不是……是不是你答應(yīng)了顧時序什么條件?不然他怎么會突然退讓?”
我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輕得像嘆息:“大概……是他還有點良心吧?!?/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父親終究沒再追問,只是反復(fù)叮囑我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