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阿姨,郭尋?!疤锬畎€叫人之后,一向話多的他,又不沒話了。
田連升聽著她熟悉的,冷冰冰的聲音,本能地走過去,站在沙發(fā)邊,“郭毅,丁香,前兩天早上的事,我是后來才知道,實在是對不住?!?/p>
郭毅見他態(tài)度挺好,也就帶了笑,“營長,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咱們不提這個。莫宇,你帶著郭尋去你屋玩,我們?nèi)齻€說會兒話?!?/p>
田莫宇不想走,想在這里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尋大步走過來拉起他,“走,咱倆單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p>
兩個人進了屋,郭尋關(guān)上門嘆口氣,“墨子,對不住了,我以為田家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所以也就沒跟你提。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別為了這件事影響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p>
田莫宇呆呆的盯著屋里淡綠色的格子窗簾,“十分鐘前,我爸剛跟我說我還有個哥,尋子,我特么覺得自己是個混蛋。尋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郭尋不明白的問,“做到什么?”
“我當(dāng)著你的面,天天吹我爸,你怎么忍住不揍我的?”田莫宇沮喪地低下頭,“我要是你,早就忍不住動手了?!?/p>
郭尋苦笑,“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不知道你是田連升的兒子,覺得你這人還挺不錯,仗義,敞亮,所以想交你這個朋友。后來知道了,想扭也扭不回來了?!?/p>
田莫宇轉(zhuǎn)過頭,“我一點也不敞亮,我現(xiàn)在心里特難受,尋子,我實在悶得慌,你揍我一頓吧,你揍我一頓,我興許能好受點兒?!?/p>
郭尋用力錘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都是咱們出生之前的事,揍你干什么。以后你別為難我們一家就行。我爸媽真的是來找我哥的,我媽剛知道你們在這兒。他們本來打算等我放假后一起去深圳的,不過我們很運氣地碰上了小學(xué)姐,她幫著找我哥,又給我爸介紹了份不錯的工作,我們才打算在這里住一段,你也跟你們家解釋一下?!?/p>
田莫宇抬起手掌捂住臉,“尋子,你錯了。那不是你哥,是咱哥,別人我不管,以后我跟你一塊找!你不興嫌棄我。”
“怎么會?!惫鶎妨?,“你人傻又錢多,嫌棄你的就跟你一樣是傻子。”
田莫宇勉強笑了笑,“尋子,你給我講講吧。”
“講什么?”郭尋問。
“講你爸媽是怎么認(rèn)識的,講這么多年,你們是咱們過的,都去哪兒找過咱哥,你都講講?!锬钅贸鍪謾C,打算做記錄,“去過哪兒你一個個地告訴我,我給咱記下來。從今以后,讓你爸媽安心在這兒住著,剩下的地方,我一個個去找!”
郭尋仰靠在椅子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我媽跟你爸離婚后,在當(dāng)?shù)卣伊藥讉€月,哪都找不到。她就騎著個小三輪,一邊賣涼皮一找,五年后找到山東碰上了我爸,倆人結(jié)婚后在家住了幾個月,就接著找”
郭尋沒有說,當(dāng)年是他媽因為生意好,被人打翻了三輪車,敲破了涼皮架子上的玻璃搶錢,是他爸看他媽可憐,主動過去幫忙,才認(rèn)出他媽是自己當(dāng)兵時營長的媳婦兒,后來知道了這些事兒,追了他媽快一年,他媽才同意嫁給他爸。這些,沒必要跟田莫宇說。
客廳里,三個人面對面坐著,氣氛更尷尬。田連升的眼睛,不住地往單丁香身上看,看一眼,他的心就疼一分,看兩眼他就更愧疚一分。單丁香沒嫁給他前,是十里八鄉(xiāng)的一朵花,皮膚白的跟白面一樣,人比水仙花還水靈,怎么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呢?
這么多年,她是吃了多少苦,才成了這樣?
田連升握緊拳頭,除了“對不起”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