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校道之上,林蔭之下,路燈發(fā)出的微弱燈光也被遮掩,雎安走在宋摯身側,看不清他的表情。
“雖然宋言林是我父親,但我必須得提醒你,他不是一個能夠完全信任的人。
那個裝置有太多的謎團,之前他還說沒多少把握,我擔心他一心撲在實驗上會忽略你的安危,甚至會對你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我不想我父親因為他的執(zhí)念而傷害到無辜的人,更不希望他因此背上人命。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顧慮或者……想退出,可以隨時找我,我會幫你。
”他不是真心的。
這個念頭從腦海里蹦出來的那一刻,雎安自己都嚇了一跳!剛剛宋摯說話時淡漠的神情,眼睛里的算計和考量,雎安看得一清二楚。
這和裝置里的宋摯截然不同,畢竟他真摯關切朋友和家人的眼神,對陌生人投以善意的眼神雎安都見過,都并非此刻般惺惺作態(tài)。
“好,謝謝你。
”雎安識趣地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如果我考慮好了,該怎么聯(lián)系你呢?”宋摯拿出手機,讓雎安報她的號碼。
很快,雎安的手機響起,宋摯補充道:“微信號也是這個。
”雎安注意到他的尾號是6444,隨口問道:“你一直在用這個號碼嗎?”宋摯看她一眼,“初中用到現(xiàn)在。
”“哦。
”雎安低頭,給這個號碼備注好名字。
當時,她又緊張又害羞,心思不在這串號碼上,回到家以后又不停地思考宋摯說的那句“因為你不誠實”的含義,完全忘記了這串號碼的存在。
現(xiàn)在,突然跳出來的信息終于讓她恢復了那段記憶,回想起他們在華州大學的校道上交換電話號碼的場景,以及他當時說宋言林的那番話。
說實話,雎安覺得宋摯很奇怪。
他勸她退出實驗,理由是怕父親會傷害到無辜的人,可就算她退出了,實驗也不會停止,他應該勸的人是宋言林,而不是她。
但如果,這是他多次勸阻父親失敗后想出來的權宜之計,那他如此肯定實驗會傷害到實驗者,必定是知道些內幕,而那大概率就是宋言林不愿意告訴她的內容,會不會和她腦中奇怪的記憶有關?基于此,雎安編輯完信息,毫不猶豫地點擊發(fā)送。
————周五下午,宋摯被杜崇禮教授狠狠批評后,又被叫了家長。
研究生被叫家長,多么罕見且丟臉的事,可他對此滿不在乎,腦子里都是實驗的事。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參加實驗呢?原先,他計劃是將鄒雎安擠走,再由他來頂上。
可他看過實驗者的備選名單,優(yōu)質的備選人有太多太多,加上父親對他近期荒廢學業(yè)的行為很不滿,是肯定不會讓他來做實驗的。
之前不會,現(xiàn)在不會,以后更不會。
所以,他原先的計劃顯然不可行。
那他現(xiàn)在唯有靈活變通,從鄒雎安身上下手,鼓勵她繼續(xù)實驗,讓她為他傳遞消息。
雖然聽起來離譜,但他思來想去,這是當下最有可能實現(xiàn)的方法。
在實驗室的時候,他就聽到父親調侃過她,讓她大膽地去裝置彌補沒有校園戀愛的遺憾,而她又因為古怪的記憶對他有諸多好奇。
他想,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宋摯拿出鑰匙,旋開宿舍的門鎖,想帶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