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座?不存在的。
誰知突然一個急剎,阿叔手沒抓穩(wěn),直接栽倒在一個女生的身上。
雎安眼疾手快地站起身,略過淡定的阿姨,一把抓住阿叔的手腕,將他扯回原位。
阿叔看著不過六十歲,瞪人時的眼睛炯炯有神,手臂肌肉比年輕小伙還要健碩,看著精氣神十足,誰想竟是外強中干,連扶手都抓不穩(wěn)。
雎安見狀,在阿叔站定后,起身將座位讓出。
阿叔心有怨氣,一邊坐下,一邊嘟囔著:“早點讓座,不就沒那么多事了。
”“就是啊。
”阿姨幫腔,瞥了眼雎安,用極心疼的語氣,夸張地附和道:“差點把你給摔了。
”車廂擁擠,無處下腳,剛剛阿叔的位置也被新上車的人占了,雎安擠在后方座位的過道上,聽著兩人喋喋不休地指責(zé),耳朵逐漸染上紅暈。
愧疚占一半,氣憤占一半。
愧疚來源于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應(yīng)該要給老、弱、病、殘讓座。
氣憤來源于他們認(rèn)為幫助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不幫就是她道德敗壞,并且欺軟怕硬,既不敢說開車的司機,也不敢針對其他成群結(jié)隊的人,只盯著獨行的女生。
現(xiàn)下雎安和他們有段距離,他們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另一個女生身上。
那女生是原先站在阿叔身邊的人,被阿叔撞倒后,頭磕到了扶手,正用手心揉著額骨的位置。
“您的購物袋可以收到您腳下去嗎?”
后門又上來兩個人,女生被擠得無處落腳。
“小妹,你也不看看我倆都多大年紀(jì)了。
這么大個袋子,萬一推過來磕到我和老伴腿腳,那怎么辦?”阿姨不等那女生回答,睥睨著雎安,道:“我老伴剛剛差點就受傷了。
”雎安深吸口氣,別開臉,勸自己冷靜,忍忍再忍忍。
實驗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別給自己找麻煩。
“拜托!”女生本就被擠得煩躁至極,見倆人倚老賣老的做派,氣不打一處來,“沒抓住扶手的你老伴,做肉墊的人是我,受傷的人也是我。
你們既然抓扶手都抓不穩(wěn),干嘛還在晚高峰的時候來坐公交車?。?!”“你這小姑娘怎么這樣說話啊?”砰的一聲,阿叔憤怒地拍打前座的椅背,絲毫沒有顧慮他人的感受,在狹小擁擠的車廂里,用所有人都聽得清的怒吼聲,質(zhì)問道:“我們坐公交怎么著你了?你怎么和那姑娘一樣,一點愛心都沒有?沒教養(yǎng)!”“我沒教養(yǎng)?!”女生氣得踹了一腳他們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馁徫锎?,反諷道:“你們可真有教養(yǎng),有座位還把東西堵在過道這,我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你們有沒有基本的同理心???!”原先暴怒的是阿叔,阿姨氣是氣,但她想讓老伴沖前頭,所以表現(xiàn)得還算鎮(zhèn)定。
但當(dāng)她看見女生踹了她一早搶購的肉蛋奶時,氣得站起身,倏地抬起手,照著毫無防備的女生連揮兩拳,“你是不是沒爸媽教的???家里沒老人啊?我今天就替他們教訓(xùn)教訓(xùn)你!”拳頭雖不是呼在臉上,殺傷力仍不容小覷,那一擊如重錘般砸在女生瘦弱的脊背,令她咳嗽不斷、眼淚不止,難受得倒在了后邊男生的身上。
終于,雎安忍無可忍,對上倆老人在暴怒之下扭曲的面龐,冷聲質(zhì)問道:“你們倚老賣老、為老不尊,怎么有臉教訓(xùn)別人?”突如其來的沉默。
除去發(fā)動機的聲音,車上什么聲音都沒有,仿佛能從空氣中聞出火藥味來,就好像,此刻哪怕出現(xiàn)的是渺小如塵埃的火花,也會即刻爆燃車廂。
如此緊張的氛圍下,雎安昂起頭,回敬似的睥睨著他們,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以至于根本沒注意到裝置的退出提示已然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