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撈,是能撈的,但問題在于,顧弄潮此舉,意在打壓?;庶h。
自從言霽鏟除康樂的根系,將朝堂重新洗牌后,朝中勢力一分為二,?;庶h越發(fā)壯大,已經(jīng)能與之分庭抗禮,而且,他們卻不懂得收斂,?;庶h大多都是古板年邁的老臣,性子很倔,一旦意見相左,定要分個輸贏。
顧弄潮遲早會敲打他們,這次不過是個由頭。
此番并不是在針對言霽,如果顧弄潮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行事,他也是會打壓的,所以,言霽更沒有理由,腆著臉去求這個情。
送走陳太傅后,德喜嘆了口氣,跟在言霽身后道:“陛下何必攬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王爺那邊恐會生下嫌隙?!?/p>
“試試吧,不行就算了。”
起居使一一將此事記錄下來。
翌日下朝后,言霽穿著袞龍袍,默默跟在顧弄潮身后,思量應該以什么開頭,顧弄潮與肖丞相走在前面商量要務,沒留意到言霽已經(jīng)跟了他們一路,直到路過的宮人恭敬喊了聲“陛下”,走在前面的兩人才回過頭。
顧弄潮微微挑眉,眼中沒有詫異,仿佛早已預料到言霽會來找他。
肖丞相是個識趣的人,見此躬身告退,等宮道上只剩兩人后,顧弄潮朝言霽走去,說起了個不相關的話題:“最近沒食欲?”
“是有點,天冷了,懶得走動,也懶得用膳。”
“臣叫府里的廚娘進宮?”
“要不把王姨叫來?”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說完,然后齊齊愣住,顧弄潮率先笑了一聲,笑得言霽耳根微紅,指尖掐著掌心,暗道自己真是太沒出息。
上次的矛盾還沒解決清楚,自己便又上趕著送上去,言霽在心里唾罵自己:你怎么就這么輕賤呢。
顧弄潮道:“臣先送陛下回承明宮?!?/p>
言霽沉默地點了點頭,一路上思慮尤深,到底沒敢問小翠的事。
但顧弄潮總能察覺到言霽每一秒的情緒波動,行至承明宮前時,出聲道:“小翠是派進王府的奸細?!?/p>
言霽愣了下,低聲道:“為何同我解釋?”
顧弄潮拿眼瞟他:“不是你想聽的嗎?”
言霽一時啞然,暗暗忖度難不成顧弄潮會讀心術不成。心思被戳穿,言霽為之前懷疑顧弄潮濫殺無辜感到羞愧,聲音很低地道了聲“對不起”。
顧弄潮并不在意:“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臣的確是殺過不少無辜人,只是恰巧被陛下撞見的這一個,不算無辜而已。”
剛升起的一點愧疚,因這一席話打得潰散無蹤。
顧弄潮回來后,言霽的工作量肉眼可見地減輕下來,也不用再去跟大臣們坐在一起批折子,這些事,都由顧弄潮代替他做了。
進了承明宮,看到書案上小山高的奏折,也讓人送到了自己府里,朝貢一事的安排也很自然得接了過去。
哪怕顧弄潮施加給他過于的掌控欲,同時,舒適圈也只有顧弄潮能給。
在顧弄潮的保護下,言霽可以高枕無憂地當他驕縱任性的皇帝,直到顧弄潮收回給予他的特權的那天。
言霽想借著這點特權,向顧弄潮問問陳太傅那位門生的事可有轉圜,但他還沒想好怎么開口,攝政王府的廚娘就將做好的午膳送到了宮里,食盒里的菜一樣樣被端出來,菜香撲鼻,都是他喜歡吃的那幾樣。
察覺言霽想說什么,顧弄潮拿眼瞟他:“先用膳。”
廚娘做的膳食依然很香,但坐在顧弄潮面前,言霽頗有心理壓力,吃得很慢,顧弄潮一動,嚇得差點卡住,彎身嗆咳時,面前遞來一杯茶,原以為是木槿送上來的,接過大喝幾口,抬頭一看,顧弄潮站在面前,垂目看著他。
濃密的睫毛掩蓋下,看不出晦暗眸色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