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約莫有五六十歲,叫言霽一身小娃娃并不過分,但在顧弄潮面前,言霽聽得很不自在,接過被褥應(yīng)了好幾聲,才總算把女主人盼走。
洗澡的地方在后院,僅用一條布隔開,言霽等顧弄潮先去洗完,才磨磨蹭蹭地去找皂角,一路上竟空無一人。
他出去看了眼馬廄,只停著老叟的那匹瘦馬和顧弄潮的黑馬,其余人都已經(jīng)走了。
言霽一時有些懵,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顧弄潮是因?yàn)樗胚x擇暫時留宿在這里。
洗漱完回去,顧弄潮已經(jīng)躺在床的內(nèi)側(cè),似乎睡著了。
言霽滿身水汽,穿著農(nóng)夫家的衣服,總覺得皮膚割得慌,他輕手輕腳拉開被角躺進(jìn)去,側(cè)頭看著顧弄潮紋絲不動的背脊,問道:“皇叔,你睡了嗎”
顧弄潮素來淺眠,言霽覺得,就算之前睡著了,他進(jìn)屋的動靜也一定把顧弄潮弄醒了。
言霽便自顧自道:“今日康樂向我打探了一些事,她可能已經(jīng)進(jìn)套了,但她還是太小心了些,我還得借傅家的手,推波助瀾一下?!?/p>
原本他很想問顧弄潮關(guān)于傅家女的事,但見到顧弄潮后,又覺得無需多問,顧弄潮不想點(diǎn)明,問了亦是無用。
既然顧弄潮已經(jīng)知道他的計劃,言霽識時務(wù)地沒再隱瞞,避免落個“不聽話”的名頭。
言霽闔上濃密長睫,開始醞釀睡意。
農(nóng)家的木床硬邦邦的,被褥有些潮shi,穿的衣服也很粗糙,但言霽莫名睡得很香,睡著睡著,他本能地朝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靠近,蜷縮在那一方溫暖處,呼吸歸于平穩(wěn)。
屋檐外的雨聲淅瀝綿長,顧弄潮垂目看向縮在自己xiong膺處的小皇帝,毫無防備甚至眷念的睡容。
可能是被言霽壓著,xiong口湮塞不暢,顧弄潮坐起身,在不驚動言霽的情況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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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一處稍能避雨的矮墻下,影五抱劍靠墻而立,面對言霽息憩的屋子,面無表情,時刻留意著里面的動靜。
梅無香戴著一頂斗笠坐在墻上,也同樣留意著那間屋內(nèi)。
兩名暗衛(wèi)都害怕自己的主子會遭遇不測,畢竟攝政王和皇帝,本就是水火不兼容的關(guān)系。
時間漫長難捱,梅無香突然出聲:“那天在飛鶴樓里跟我交手的,是你嗎?”
影五一臉木訥的表情,看也不看他。
梅無香早就聽說過每一任皇帝在他們繼位時,會接任上一任皇帝留下來的死士,這些死士精挑細(xì)選,從很小就開始培養(yǎng),將成為新皇掃清障礙最鋒利的一把刀。
雖早有耳聞,但梅無香并沒機(jī)會見到言霽手下的無影衛(wèi),無影衛(wèi)就跟它的名字一樣,來去無影,永遠(yuǎn)藏在暗處,也沒人知道無影衛(wèi)有幾人,各有什么本事,他們就是言霽的底牌,不會輕易泄露。
若不是梅無香靠著過人的洞察能力,再加上這個農(nóng)家小院隱蔽的地方太少,他也無法輕易將影五逮住。
但就算逮住了,也只像逮住一個影子,無法窺見對方的樣貌。
梅無香試探了幾句,影五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在突然,他手中的長劍出鞘了一寸,緊接著,那間屋子的門被推開,顧弄潮從里面走了出來,若有若無地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隨后佇立在落雨連串的屋檐下吹冷風(fēng)。
影五一直提著的心稍放了些,眨眼間再次隱匿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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