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聽到顧漣漪提起母妃,言霽眸子里似有風(fēng)暴聚攏:“你根本不配提她,若非顧弄潮,你認(rèn)為朕會放任你繼續(xù)享受這份本該屬于她的榮華與尊崇?!?/p>
“她不過是柔然來的賤婢,怎么,做不上皇后的位置,還想做太后之位不成,就算沒有我顧漣漪,她也休想越過祖宗定的規(guī)矩!”
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崇玄宗沒有在言霽出聲后強(qiáng)逼她灌下那晚墮子湯!
抄佛經(jīng)千萬遍,依然無法平息她心中對大崇的怨懟。
她要讓這一切不公都?xì)У簦?/p>
憑什么為大崇鞠躬盡瘁,全家近乎都戰(zhàn)死戰(zhàn)場的他們,會被污蔑上通敵之名,連調(diào)查都沒有,直接就定罪將父親母親逼至絕路!
憑什么她已全家的榮耀才換來的后位,卻會受到敵國賤婢的威脅!
憑什么她懷上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要為他人的將來鋪路,就只因為她是顧家的女兒!
掛晾在佛堂中的千頁抄慢佛經(jīng)的宣紙,被穿堂吹過的冷風(fēng)卷得狂舞亂飛,顧漣漪看著地上那一張張被茶水熏染模糊的紙張,恨到深處竟大笑出聲:“就連沛之他也不聽話,哀家是他僅剩的親人,血濃于水,而他竟然忘卻家恨,為你、為大崇甚至連命都不要!”
言霽漠然看著顧漣漪這番模樣:“你有理由恨,但你的恨不能涉及那些無辜之人,你暗中協(xié)助康樂,給柔然傳遞消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將大崇的子民推入水深火熱之中,如果柔然真的破大崇,死的人不止千萬,你可承擔(dān)得起這樣的罪孽?!?/p>
若顧漣漪只是插手朝事,顧弄潮還不至于將她囚禁于永壽宮這般久,這不過是個以小蓋大的借口,實則是她在言霽失蹤那段時間,插手朝事將大崇內(nèi)部的消息遞給柔然!
但顧漣漪或許都沒想到,她不過是柔然設(shè)下的一枚廢子,為的就是用來挾制顧弄潮。
“就算死上千萬人,就算死后哀家入十八層地獄萬鬼纏身,哀家也定不會有半分悔意!”她眼中倒映著滿殿飛舞的佛經(jīng),這上面每一頁每個字都是她親手抄下的。
恨意依然難以消弭。
顧漣漪再次開懷痛快地大笑了起來:“不過崇玄宗若是知道,我顧家的人上了他最寵溺的兒子,估計也會死不瞑目吧!”
言霽身側(cè)的手指握緊,此時顧漣漪再沒身居太后之位的端莊優(yōu)雅,面容扭曲如同生了失心瘋。
“母后便好好呆在永壽宮凈心思過吧。”言霽轉(zhuǎn)身就走,邁過門坎時聽見顧漣漪在他身后嘶吼道:“避免哀家身單力薄,便是死后,沒親眼見到這腐敗王朝崩塌,亦是化為厲鬼,終日徘徊金殿,直至親眼見到才甘心!”
言霽腳下未停,出了永壽宮,吩咐外面的禁衛(wèi)軍:“以后太后宮里的人,也不許再進(jìn)出?!?/p>
領(lǐng)頭的侍衛(wèi)應(yīng)了聲:“是!”
德喜此時正在外面候著,聞言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永壽宮內(nèi),被言霽掃見,揚起笑問他:“德喜總管忠心耿耿,可要與你的前主子患難同當(dāng)?”
見陛下臉色十分不好,德喜忙低下頭回:“不敢?!?/p>
言霽沒再理他,無論德喜對他真心假意,他已懶得理會,這人能將宮中治理得井井有條就行。
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宮道轉(zhuǎn)交后,躲在永壽宮門后的小太監(jiān)這才鬼鬼祟祟地跑向佛堂,在門口小心翼翼敲了兩聲門,聽見里面年輕女子喊“進(jìn)”,才縮著手腳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