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沒有點燈,窗戶關(guān)得嚴嚴實實,連月光都泄落不進這間房中。
像是有感應(yīng)般,言霽一進去,視線沿著地面的鮮血,落在了某個角落。
月光照亮咫尺之地,感覺到喘息聲因光亮而加重,他反身將門關(guān)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著走了過去。
世界黑得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聽到那一道道明晰的呼吸聲。
言霽沒有計算好距離,腳下絆著歪倒在地上的杌子,身體驟然失重前傾,踉蹌幾步后,摔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接住他的人似乎也被砸了個錯愕,身體僵硬了好一會,眉宇間的陰嵬如被擊散的陰云,潰逃一空。
“皇叔?”言霽在他懷中抬起頭,眼睛慢慢適應(yīng)黑暗后,漸漸能看到流暢的臉部輪廓,以及那雙微顯錯愕的眼。
顧弄潮像將人推開,可當手掌落在對方身上,被溫暖的體溫攫取了魂魄,再移不開。
這樣看著,反而像顧弄潮抱著言霽。
言霽便往他懷里靠了靠,胳膊環(huán)住顧弄潮的腰身,用自己的體溫煨熱跟塊冰似的身體。
“陛下、怎么來了?!?/p>
聽到這個稱呼,言霽只是短暫愣了下,并沒細究,將頭靠在對方肩上往頸窩蹭了蹭,放軟聲調(diào)道:“找不到你,就來這里看看?!?/p>
言霽并沒問顧弄潮身體狀況,畢竟這會兒顧弄潮看起來尚還存一絲清明,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屋內(nèi)闃寂良久,言霽靠在顧弄潮的懷里,等著僵硬的背脊緩慢松懈。
許久后,顧弄潮終于開口:“今天政務(wù)都處理完了嗎,可是有什么開心事?”
顧弄潮抬手揉了揉言霽的頭頂,說話的氣息有些虛,但離得近,能聽得很清楚。
“往常你不是最討厭來這座別院么?!?/p>
言霽眨了眨眼,剛想問什么時候的事,就又聽顧弄潮道:“每次來都要不好受一次,每個月我都非得綁著你來,在宮中,你若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
言霽終于聽出不對勁,神色恍惚了一陣,慢慢從顧弄潮懷里起身。
“顧弄潮?!毖造V勉強挑了下嘴角,“你看清楚我是誰?!?/p>
顧弄潮的視線定在言霽臉上,神色迷茫。
言霽出聲,沒有穩(wěn)住音線,尾音顫抖:“你是不是,每次跟我做那回事,都想著另一個人,你一直都把我看作他,對嗎?”
伸手想捻去那雙桃花眼中的水光,手指卻頓在半空,顧弄潮頭痛欲裂,顰眉收回手,思緒掙扎間,只想挽回懷里丟失的那抹溫熱。
言霽極力壓抑自己決堤的絕望,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力,甚至感覺自己所糾結(jié)的事在別人眼里,或許只是斤斤計較。
他不想在顧弄潮這個時候還鬧脾氣,深深吸了口冷氣讓自己清醒后,去拿帕子將顧弄潮嘴角的血跡仔細擦干凈,又浸了水給他擦去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間的血。
領(lǐng)著顧弄潮睡在床上,顧弄潮一直看著他,在言霽起身想離開時,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直直看著他道:“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惹你生氣了?!?/p>
“無論我說了什么,先跟你道歉?!?/p>
“沒有,挺晚了,皇叔好好休息?!毖造V想將手抽回,但顧弄潮不愿松,言霽知他這會兒身體各處都在疼,沒使力,任由顧弄潮握著了。
顧弄潮得逞后,低啞地笑了聲:“既然挺晚,陛下也別回去了,跟我一同睡吧?!?/p>
言霽合衣躺在顧弄潮旁邊,手腕依然被握著。
白華咒發(fā)作,顧弄潮一旦失控會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明天自己還能睜開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