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一轉(zhuǎn),又想起最近邊塞接二連三的摩擦,戰(zhàn)事似乎隨時都會打響,但每一方,都好像在等,等一個機會。
順理成章,就想到以前鎮(zhèn)守在大崇與柔然邊塞分界處的鎮(zhèn)國王,言霽對那位老王爺尚還有些印象——鎮(zhèn)國王并不喜歡他這個流著柔然血脈的皇子。
這很正常,柔然曾經(jīng)殺死多少大崇的將士,他們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將柔然趕回北地,哪怕再公正無私的人,面對他,多少會排斥。
坐在樹上斷斷續(xù)續(xù)地吹了會兒笛子,言霽跳下樹枝,往承明宮走,路上遇到提燈走在宮道上的宮人,紛紛朝他彎膝行禮,猝不及防的,那一刻言霽突然很想見到顧弄潮。
但長大或許就意味著,再也不會一頭熱地去做沒有結(jié)果的事。
當邁進承明宮的那一刻,他還是這樣想的。
當看到披著長衫站在廊檐下的顧弄潮時,之前建立起的防御,輕易就轟然瓦解了。
木槿站在顧弄潮面前,手里端著一個碗,正面露苦惱地跟他說著什么。夜色里,顧弄潮的神色依然淡淡的,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側(cè)影在寒氣未褪的冷風中顯得格外單薄。
言霽走近時,木槿率先看到他,兩眼一亮,喊了聲“陛下”。
顧弄潮的身影明顯地頓了下,回頭時,眼中閃過一瞬慌亂,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過很快,顧弄潮恢復了處變不驚的模樣,朝言霽頷首,聲音里再看不出多余的情緒:“陛下生辰吉樂?!?/p>
“謝謝?!毖造V看著他,不舍得眨眼,短暫的對視后,顧弄潮錯開目光,道了予兮讀家告退。
在錯身而過時,言霽明顯感覺到顧弄潮的狀態(tài)不對勁,他幾乎想也沒想,就伸手拉住了顧弄潮的手,顧弄潮像是被火燙到似的猛地將手抽了回去,力道太大,將言霽帶得踉蹌了下,差點摔在地上。
其實他能站穩(wěn)的,但他故意沒站穩(wěn),如愿以償?shù)負溥M了顧弄潮懷里。
挪著耳朵,抵在心口的位置,言霽笑了起來:“皇叔,你的心跳好快哦?!?/p>
抱著他的人明顯僵硬了下,似乎想將他推開,但最終還是沒有,就任言霽抱著他,慢慢地,將手搭在言霽后背,輕微地縮緊了些。
“你剛?cè)ツ牧耍俊鳖櫯眴枴?/p>
“看我母妃去了?!毖造V聞著顧弄潮身上那股較濃的藥香,眨了眨眼,“你是不是以為這個時辰,我睡了?”
所以才來找我?
顧弄潮沉默了下,言霽便不等他回答自己了,自顧自地說:“以后,你不能再把我當小孩了,那么,對于成年后的我,你想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呢?”
顧弄潮垂目看著言霽,眸子里的溫柔像是水一樣快要溢出來:“希望臣的陛下,永遠天真無邪,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