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死,為什么要這樣茍延殘喘地活著。
再次醒來時,身邊靜悄悄的,言霽再不敢隨便動了,或許他應該永遠扮演一具尸體才好。
此時應該是深夜,隱約有蟬鳴響起,耳邊能聽到清淺的呼吸聲,那個人今晚又趴在他身邊睡著了。
言霽睡了太久,這會兒睡不著,他突然間很像看看對方的模樣,稍微撩起一點眼皮后,沉重的疲憊感如深海般將他囚困著,睜眼好像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想到之前的疼,言霽不再有所動作。
此后又日復一日重復單調無聊的、半死不活的生活,言霽聽著耳邊的碎語醒來,又聽著那些無聊的睡去。
有時候,對方會跟他講朝上的事:“大臣們又開始上奏要給你新納皇后?!?/p>
嗤笑了聲,隨后的聲音滿是倦意:“說是要給你沖喜。”
言霽記得他以前好像有過一個皇后,不過剛進后宮沒多久,就以她為首發(fā)動了一場政變,之后的結局似乎并不太好。
哦,對了,那位皇后喜歡正跟他說話的這個人。
言霽感覺他的手被人握住,有過黏糊軟糯的東西映在他手上,隨后他的手被引著按在一張紙上,對方帶著惡趣味地說道:“本王不同意,要沖喜,本王給陛下沖?!?/p>
顧弄潮看著面前蓋了兩人指印的婚書,嘴角挑起真切的笑容。
“沖過喜,你應該能好起來了吧?!?/p>
“霽兒,你什么時候才能醒?”
“我好想你?!?/p>
言霽聽著沒緣由心臟酸酸澀澀的,跟疼痛不一樣,他比厭惡疼痛還厭惡突然傳來的酸澀感,如果能閉上耳朵不聽對方的喋喋不休就好了。
就像閉上眼睛不看一樣。
對方還經常跟他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今日陳太傅想闖進來見你,說是我挾持了你?!?/p>
又是一聲嗤笑。
提起朝堂,對方總是這樣漫不經心,無所謂的態(tài)度,輕慢得惡劣,好似能牽動整個國朝變動的大崇朝堂,不過是他手中的一盤無聊棋局。
“我把他趕出去了?!?/p>
“說起來,帶頭發(fā)動大臣上書,要為陛下挑選皇后沖喜的,就有他一份?!?/p>
但這樣惡劣的人,面對他的態(tài)度可以堪稱似水溫柔:“你會生氣嗎?如果生氣就醒來打我吧,讓我去跪著給他道歉都成,只要你愿意醒來?!?/p>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陳太傅嗎?”
言霽仔細回憶,他喜歡陳太傅?滑天下之大稽!
他跟陳太傅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陳太傅幾次在他面前死諫,呵斥他種種暴君之行,幾度氣得他發(fā)病。他沒把陳太傅就地斬首,就已經是天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