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弄潮突然問道:“陛下喝酒了?”
言霽除了臉色有些紅,行為舉止幾乎看不出醉態(tài),聞言他第一個想法是身上是不是帶著了酒氣,便去嗅了嗅袖子,答道:“是喝了一點(diǎn),但是果酒,不醉人的?!?/p>
正巧有了借口:“想必身上沾了酒氣,不好再去叨擾母后,朕就先回”
“你覺得姜棠清怎么樣?”顧弄潮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言霽怔了幾許,一時都忘記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見他遲遲不答,顧弄潮轉(zhuǎn)頭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
“不好?!毖造V道。
無論是當(dāng)他皇嫂,還是皇后,都不好。
顧弄潮便沒再說話,言霽走在旁邊,神色黯然道:“但京都第一美人,想必很多名門公子都喜歡她吧?!?/p>
顧弄潮靜靜走著,聽到小皇帝嘟囔了聲:“反正,朕不喜她?!?/p>
那張白皙如玉的臉上此時浮著很淺的緋紅,鼻尖也紅紅的,一雙眼眸明亮水靈,眨巴了幾下,烏黑長發(fā)垂在大氅的毛領(lǐng)后,正低頭嘴唇微撅,腳下踢了踢路上的小石頭,一路走,就一路踢。
還是小孩心性。
顧弄潮收回視線,想起顧漣漪此前的告誡——“皇帝如今年紀(jì)尚小,等他及冠后,身為帝王,又怎可容忍坐塌之畔安睡他人,你得趁著現(xiàn)在,多做打算?!?/p>
到底,他跟太后,都與小皇帝不是同姓之人。
在永壽宮坐了一會兒,回到承明宮,德喜回稟,言霽吩咐下去的事都已經(jīng)傳出去了,言霽困得睜不開眼,勉強(qiáng)聽了幾句德喜描述的場景,眼皮子就差點(diǎn)闔上了。
“醒酒湯來了。”
瑯瑯童音如仙鶴唳鳴,伴隨著腳步聲響起,言霽沒聽過宮里還有這么好聽的聲音,極力撩起眼簾,就見一個小孩端著玉碗,踩著月色踏入殿中。
識別了好一會兒,言霽才想起,這是他此前收進(jìn)宮的那個,四皇兄府里的,好像叫薛遲桉來著。
言霽喝了口醒酒湯,隨口問道:“可有想清楚,以后有何打算?”
薛遲桉低下頭,中規(guī)中矩道:“即是陛下給了我新生,我就該一輩子追隨陛下?!?/p>
忽略稚嫩的嗓音,說得倒是鏗鏘有力,惹人心喜。
言霽有意逗他:“你要一輩子待在宮里?那你可知,宮里的奴才,只要十二歲往上,就會成為閹人?!?/p>
他頓了頓,故意恐嚇地放輕聲音:“閹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小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得言霽笑出了聲。
德喜在旁思慮道:“這孩子雖是穆王府中出來的,但看著,不像是尋常仆役之子,恐怕”
“無論他過去是何來頭,被朕收了,就是朕的人了?!?/p>
言霽喝完醒酒湯便起身,由木槿伺候著脫下大氅,正要回寢殿,就聽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孩堅(jiān)定道:“我要考進(jìn)宮廷禁衛(wèi)軍,成為陛下的御前侍衛(wèi),護(hù)著陛下安危?!?/p>
言霽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他,小孩也正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一時間,言霽心跳紊亂了瞬,隨即他又笑了。
小孩的話,哪能當(dāng)真呢。
何況他有無影衛(wèi),又何須一個比他小九歲的小弟弟保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