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楠木框著六道折面的山河秀麗圖,隔絕了探向里屋的視線,攝政王淡漠的聲音從里傳來:“放在外面就可?!?/p>
木槿放下熱水,卻遲遲沒走,那道淡漠的聲音又問:“還有何事?”
“江太醫(yī)讓奴婢將外敷的藥膏給您?!?/p>
“進來?!?/p>
終于進到里面,木槿想看陛下一眼,卻又不敢,直到她將藥膏遞給顧弄潮時,才匆匆往床榻上瞥去。
陛下明顯燒得神志不清,正拽著攝政王的衣袍含糊地喊“母妃”。
木槿:“”
她很想再看看攝政王是個什么表情,但那位已經(jīng)接了藥膏,冷聲叫她退下。
木槿硬著頭皮道:“照料陛下是奴婢分內(nèi)之事,叨擾王爺實在不該?!?/p>
顧弄潮重復(fù)了聲:“出去?!?/p>
木槿實在不放心將陛下交給攝政王,但yin威當(dāng)前,她一個小小宮女無可奈何,只得勸慰自己攝政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侍疾了,上次陛下吐血,驚動宮闈,也是攝政王衣不解帶守在旁邊。
躬身告退時,木槿走得極慢,在出屏風(fēng)前,再次匆匆看了眼里面。
攝政王已轉(zhuǎn)過頭去,將陛下頭上搭的帕子翻了個面,他低垂的眉眼中,有種晦澀的柔和,任由陛下將他的衣袍攥得皺巴巴,也并沒任何阻止的意圖。
這副景象看得木槿心覺異樣,可她一時也想不到更多。
寢殿內(nèi)再無旁人,顧弄潮才去將熱水提進來,將巾帕浸shi擰干后,抬起那只瓷白透紅的手臂一點點擦拭,又擦了脖頸,當(dāng)去解言霽的革帶時,陷入夢魘中的人異常地反抗起來,口中喊著“滾開”。
但畢竟生著病,反抗也沒多大力氣,輕易就被顧弄潮制服住了。
衣領(lǐng)敞開,顧弄潮看到言霽身上痕跡兩天了也沒消散分毫,說一句身嬌體貴,絲毫不為過,常人哪有這般敏感。
顧弄潮幫他擦完,又用掌腹搓熱藥酒,一寸寸抹在瓷白的皮膚上,言霽掙了一會兒后就脫了力,頭發(fā)散亂地鋪了一枕頭,死魚一樣癱著不再動,只用鼻子細細抽著氣。
言霽在哭。
顧弄潮停了手,沉默下,聽到言霽又夢囈地開始喊:“母妃、母妃?!?/p>
“母妃,我會救你出去的,你等等我?!?/p>
顧弄潮眸色冷下,將他翻了個身,搓散藥酒抹在光潔瑩潤的背上,不過一會兒,言霽又開始亂動,為了讓他乖些,顧弄潮隨口應(yīng)著:“先抹藥,再等你?!?/p>
言霽不動了,頭埋在枕頭里,聲音漸漸清淺。
等顧弄潮抹完藥酒,將他翻回來捂進被褥里時,才發(fā)現(xiàn)言霽已經(jīng)睡著了,臉上shi漉漉的,緊閉的眼尾緋紅,搭在額頭上的帕子也掉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