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的陳設(shè)十分簡單,窗旁的木桌上還放著個(gè)針線筐,
里面塵灰覆蓋著未修完的針線。
言霽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眼,
上面繡的羽曦犢+。是兩個(gè)人,只繡了個(gè)輪廓的女人,
牽著繡得細(xì)致精美的小男孩。
眼淚啪嗒掉在繡面上,
潤shi了泛黃的巾帕,
言霽握著它轉(zhuǎn)過身,繞過破敗的木質(zhì)屏風(fēng),在半遮半掩的床簾后,看到一具女性白骨,安安靜靜躺在不辨色彩的床上。
言霽閉上眼長長換了口氣,再睜眼時(shí),盈著淚光的眼眸彎起,露出一個(gè)笑容,他走過去跪在床前,執(zhí)起白骨的手,很輕地說道:“母妃,兒臣來接你出去了。”
余音顫抖哽咽,似不成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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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七十三年,冬,皇帝諭旨,追封莊貴妃為敦和太后,骨灰暫放金佛寺供奉。
冷宮里的妃子不可入皇陵,這是先祖時(shí)的規(guī)矩,哪怕言霽貴為皇帝,也無法逆改,就連追封謚號,都是在群臣的反抗下孤意行之。在此情形下,他只能先將母妃的骨灰放在金佛寺,等他的陵墓修好了,再葬進(jìn)去。
而要去金佛寺,就必須得到顧弄潮的準(zhǔn)許。
如今皇宮依然被顧弄潮封禁著,言霽讓人給顧弄潮傳了幾次消息,都始終看不到這個(gè)人半根頭發(fā)絲,最后言霽不得不下詔,命令顧弄潮進(jìn)宮陪同。
不進(jìn)宮,就是抗旨。
言霽本以為就算搬出圣旨也不一定能將攝政王請來,等顧弄潮真來了,言霽反而猝不及防,抱著母妃的骨灰坐在未央宮的菩提樹下,愣愣地看著他發(fā)呆。
掃過一眼他手里的陶瓷罐子,顧弄潮的眼色一如既往冷淡:“陛下喚臣入宮,為的何事?”
言霽撇開視線,悶聲道:“就別明知故問了,朕要出宮?!?/p>
顧弄潮沉默了下:“宮外還不安全?!?/p>
“若朕非要出去呢?”
又是漫長的寂靜,言霽能感覺到迫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帶著很沉的壓迫感,可他這次不想退讓,他迫切地想要母妃早日得到安息。
做好心理建設(shè),言霽抬起頭,直視顧弄潮,問出近日來一直困擾心中的疑惑:“皇叔竟愿意為朕放棄生命,只是不知,皇叔是想要因此獲得崇玄宗的信任,亦或是另一方面?”
“如今皇叔日日為白華咒所擾,可后悔過?”